晨光刚把静思院的石板路染成浅金色,白知意就端着一个保温食盒站在了傅斯年的房门口。食盒里是她早起熬的小米山药粥——昨天从张妈那儿打听来,傅斯年车祸后胃不太好,吃这个养胃,还特意配了一碟少油的凉拌黄瓜,撒了点他不排斥的芝麻。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傅斯年冷淡的声音:“进。”
推开门,傅斯年正坐在窗边看文件,腿上盖着薄毯,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倒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有事?”
“没什么,”白知意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小米粥的清香飘了出来,“张妈说你胃不好,我熬了点小米山药粥,你要不要尝尝?”
傅斯年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移开,落在食盒上,又扫了眼白知意的手——她的指关节还带着点红,应该是早上熬粥时被蒸汽烫到的。他心里莫名一软,却还是嘴硬:“不用,张妈会准备。”
“我知道,”白知意没气馁,把粥盛出来,递到他面前,“但我这粥里加了点茯苓,张妈说你最近睡眠不太好,茯苓能安神。就尝一口,不好吃我就拿走。”
傅斯年看着她递过来的白瓷碗,粥面冒着热气,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带着点恳求。他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接过了碗,用勺子舀了一口——粥熬得很糯,山药炖得软烂,茯苓的味道不明显,却刚好中和了小米的寡淡。
“还行。”他淡淡说了句,继续低头喝粥,没再赶她走。
白知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是傅斯年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至少没直接拒绝。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没提按摩的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昨天米勒团队又发了个视频,是个跟你情况差不多的患者,才做了两周按摩,就能感觉到脚尖动了。”
傅斯年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却也没打断她。
白知意见状,又多说了句:“他们还特意说了,像你这样年轻、肌肉没萎缩的,康复概率比别人高很多。就是得坚持,不能半途而废。”
这话像是戳中了傅斯年的心思,他放下碗,语气又冷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白知意语气坦诚,“就是觉得,你不该放弃。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关心你的人——老夫人每天都让管家问你的情况,念希也总跟我打听进展,还有林阿姨,上次偷偷给我塞了本康复手册,说‘要是斯年愿意,你就照着这个来’。”
她刻意提起家人,是知道傅斯年虽然外表冷漠,心里却很在意家人的感受。果然,傅斯年的脸色缓和了些,手指轻轻摩挲着碗沿,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白知意的手机响了,是苏念希打来的。她看了眼傅斯年,接起电话:“喂,念希?”
“知意!你跟我哥说了没?米勒团队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们有个患者跟我哥一样,都是腰椎神经受损,三个月就站起来了!你赶紧跟我哥说说,让他赶紧开始按摩啊!”苏念希的声音很大,连坐在旁边的傅斯年都能听清。
白知意看了眼傅斯年,故意说:“我跟他提了,就是他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啊!”苏念希在电话里急了,“我哥就是太倔了!你别跟他客气,他要是不同意,我回去帮你说他!实在不行,我让老夫人压他!”
白知意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再跟他说说,你别着急。”
挂了电话,客厅里静了下来。傅斯年看着白知意,眼神复杂——他知道苏念希的性子,说得出做得到,要是真让她回来闹,再加上老夫人施压,场面只会更难看。
“你不用跟念希串通好来劝我。”他语气生硬,却没了之前的敌意。
白知意笑了笑,没否认也没承认:“就算是串通的,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咱们可以约法三章——第一,按摩时我只碰你的腿,不碰别的地方;第二,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喊停,我绝不勉强;第三,就试一周,要是一周后没任何感觉,我以后再也不提按摩的事,怎么样?”
这个提议倒是超出了傅斯年的预期。他原本以为白知意会死缠烂打,没想到会提出“试一周”的条件,还把主动权交给他。他心里的防备又松了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就一周。”
白知意眼睛一亮:“真的?”
“但我有个条件。”傅斯年补充道,“按摩时,必须有佣人在旁边看着。”
他还是没完全信任她,怕她搞什么花样。白知意心里清楚,却也不介意:“没问题,我让张妈在旁边陪着,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傅斯年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白知意立刻起身:“那我现在去准备艾草油,再让张妈过来?”
“等等。”傅斯年叫住她,指了指桌上的食盒,“粥……还不错。”
白知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我明天再给你熬?”
傅斯年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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