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长老化作飞灰,残存的商盟修士作鸟兽散,永夜星渊的这片区域重归死寂,唯有那些破碎的阵法光芒与残留的血腥气,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战斗。
刘麟阁静立虚空,眉心的道种烙印缓缓隐去,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寂灭法域也随之收敛。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却又深沉如渊的力量,目光投向了星渊最深处,那片连光线、时间乃至法则都似乎要彻底凝固的绝对黑暗区域。
那里,是守墓人曾指引的方向,是“寂灭之瞳”通往的更深层,是“归寂之地”真正的核心,亦是他手中“寂灭令”投影产生最强烈共鸣的所在。
“前辈,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吗?”璇玑来到他身边,望着那片令人灵魂都感到冻结的黑暗,语气中带着一丝本能的敬畏。即便她已融合了一丝归寂意蕴,实力大进,但面对那片仿佛代表着宇宙最终归宿的区域,依旧感到自身的渺小。
“源头就在前方,岂能半途而废。”刘麟阁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刚刚突破至“太初归寂境”,凝聚道种,正需借此地的本源之力巩固修为,探寻那“寂灭之主”与“伟大寂灭”背后的终极秘密。万界商盟的觊觎,天规院的禁令,守墓人的守护……这一切的答案,或许都藏在里面。
他看了一眼璇玑:“你若觉得无法承受,可在此等候,或先行离开。”
璇玑银灰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化为坚定:“不,我随前辈同去。我的记忆与感知,或许能帮上忙。”她身为前“天规院”观测者,对秩序与异常的理解,结合新得的寂灭感知,在此地或许真有独特作用。
刘麟阁不再多言,点了点头。他伸手虚引,那枚得自神秘摊主、此刻已耗尽力量变得冰凉的玉符悬浮而起,在刘麟阁精纯的归寂之力灌注下,玉符上那些与星核、与守墓人印记相似的纹路再次亮起微光,如同一个微弱的信标,指向黑暗深处。
同时,他储物空间内的“寂灭令”投影也发出嗡鸣,黑暗漩涡旋转加速,传递出强烈的渴望。
两人化作两道微光,一灰一银,不再掩饰气息,而是以自身道境主动去契合、去融入这片绝对的死寂,朝着那最终的源头飞去。
越是深入,周遭的景象越发超乎常理。
不再是破碎的星辰残骸或混乱的法则碎片,而是开始出现一些凝固的“现象”。有时会看到一片浩瀚的星海被定格在坍缩成奇点的前一瞬;有时会目睹一条奔腾的命运长河突兀地断流,尽头是一片虚无;更有时,会感知到某种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意志残留,它们似乎曾试图对抗这最终的归宿,却被永远地凝固在了失败的那一刻,只剩下无尽的苍凉与不甘。
这里仿佛是宇宙所有“终结”景象的收藏馆,是万物最终的坟场。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的结构也变得脆弱而怪异,仿佛随时会彻底瓦解,复归于最原始的“无”。
璇玑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紧紧跟在刘麟阁身后,依靠着他寂灭法域逸散出的微弱力场庇护,才能勉强抵抗那无孔不入的、消解一切存在意义的侵蚀。她银灰色的眸子中,不断闪过各种复杂的景象与信息流,那是她观测者本质被动记录下的、此地蕴含的庞大“终结信息”,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刘麟阁亦是全神贯注,眉心的道种持续运转,不断分析与适应着此地更加本源、更加绝对的寂灭法则。他感觉到,自己的“太初归寂境”在这里如鱼得水,每前进一步,对“寂灭”的理解便深刻一分,道种也越发凝实。那枚“寂灭令”投影甚至开始主动汲取周围精纯的寂灭本源,其表面的黑暗漩涡变得更加深邃,仿佛在发生某种蜕变。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黑暗终于出现了变化。
那并非光亮,而是一种……“尽头”的感觉。
仿佛走到了一条无限长路的终点,前方再无去路,只有一面“墙”。一面由最纯粹、最本源的“寂灭”概念凝聚而成的、无形的“墙”。
它并非实体,却比任何物质都要坚固;它没有厚度,却仿佛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站在它面前,能感受到一种终极的、令人绝望的安宁与虚无。所有的波动,所有的意义,所有的存在,到了这里,都注定要平息,要终结。
这里,就是“归寂之地”的源头,是那片黑暗球体的核心本质显露之处,是“伟大寂灭”沉睡的温床,亦是“寂灭之主”力量的根本来源!
刘麟阁手中的玉符光芒达到极致,随即“啪”的一声,彻底化为齑粉,它的使命已经完成。而那枚“寂灭令”投影则激动得几乎要破开储物空间自行飞出!
璇玑望着那面无形的“寂灭之墙”,身躯微微颤抖,喃喃道:“这就是……一切的终点吗?秩序、混乱、生命、文明……最终都要归于此处……”
刘麟阁没有回答,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那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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