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回廊中,苏晚照的恐惧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所取代。
她不再后退,反而一步步走向第0号,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对方那冰冷、被血藤缠绕的手腕——触感如冻土包裹着活体植物,脉动微弱却持续不断。
“既然你的意志从未消亡,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重启这一切?为什么要等?”
“重启?”第0号摇了摇头,虚无的脸转向回廊深处,“重启宇宙的平衡,需要‘七重共鸣’——必须有七位代行者,在同一个时代,同时觉醒真正的‘医谏意志’。可是太难了……在我之前的六个人,有的厌倦了反抗,选择成为高高在上的神;有的被仇恨吞噬,把自己变成了比议会更锋利的刀;还有的……在漫长的时光里,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她回过头,“看”着苏晚照,声音里多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温度。
“你是第七个。也是这无数纪元以来,第一个真正‘看见’死亡,并为之悲伤的人。”
话音未落,第0号抬起另一只手,那手心之中,一枚由她心头血藤凝聚而成的血色玉符正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温热中带着一丝腐朽的甜香。
她将这枚玉符,不由分说地按进了苏晚照的意识心口。
“拿着。它给你的不是力量,是责任。”她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它赋予你一项权利——去质问,去审判!去问问那些高踞云端的神明:是谁给你们的资格,来判定一个世界的生与死?”
就在玉符融入苏晚照意识体的瞬间,现实世界风云突变!
终焉医殿残破的穹顶之上,漆黑的夜幕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恢弘星环缓缓降下。
星环旋转时发出低沉的轰鸣,如同亿万星辰在低语。
星环内部,星河流转,隐约可见三尊模糊而伟岸的身影端坐其中。
无界医盟最高议会,降临了。
一道光影从星环中投射而下,凝聚成光之司命的残影。
他的声音不再温和,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与不耐:“第7号代行者,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终止你的违规广播,回归秩序,议会将赦免你的僭越之罪。”
最后通牒,响彻天地。
然而,躺在地上的苏晚照,双眼依旧紧闭。
可她的身体,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自动有了动作。
她缓缓抬起右手,手臂上,无数细密的血藤破肤而出,在空中迅速交织、凝聚,最终化作一枚古老而复杂的医者徽记。
藤蔓生长时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如同骨骼重组。
那医徽并未指向地上的任何敌人,而是笔直地指向了天空中的巨大星环。
紧接着,一个清冷、坚定,却又蕴含着无尽疲惫与悲悯的声音,从苏晚照的口中发出,也从那枚血藤医徽中发出,响彻云霄。
“我以第七代行者之名,质询三位议员:”
“你们,可曾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流过一滴眼泪?”
“你们,可曾为一具无人收殓的无名尸,停过一次心跳?”
话音落下的刹那,血藤医徽轰然炸裂!
它没有化作毁灭性的能量,而是变成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声波,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悍然撞向天空中的光之星环!
嗡——!
星环剧烈震荡,三尊伟岸的身影似乎也为之一滞,议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
苏晚照的质问,通过这诡异的共鸣,被无限放大,跨越了时空的界限,传入了万千位面——
在某个信仰虔诚的神术星域,正在咏唱圣歌的修女们突然停下,集体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在早已被淘汰的蒸汽纪元废土,一台沉寂了千年的中央AI主机重新亮起屏幕,用古老的代码打出了同一行字:“我们……曾是人。”
而在遥远的玄灵界边缘,一座被众生遗忘的古战场坟场之中,一具深埋地底的枯骨,那早已风化成灰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一下。
一缕微不可见的灰羽孢子,从它的指骨缝隙中悄然溢出。
终焉医殿内,织娘浑身剧震,猛然回头望向远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她不是在呼唤力量,她在拉别人……回来!”
沈砚凝望着苏晚照那张因生命力流逝而愈发苍白的脸,感受着那股穿越生死的意志,低声吐出几个字,分不清是惊叹还是恐惧。
“你这个疯子……真要把这满天下的死人,都给叫醒吗?”
无人回答。
那穿越万界的质问仿佛一根引线,点燃了沉寂亿万年的火药。
回响在宇宙间的余波,最终汇成一股洪流,倒灌回它的源头——苏晚照的体内。
那枚由第0号种下的血色玉符,在她胸口处,终于与亿万位面的回响产生了共鸣,发出第一声沉闷如鼓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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