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东头那口老井,打从光绪年间就立在那儿了。井口的青石板被井绳磨出了七八道深槽,像老人脸上的褶子,述说着百十来年的光阴。井水一直清亮亮、甜津津的,养活了三代靠山屯人。可就在那年腊月刚开头,井水变了。
头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王老倔。天还墨黑墨黑的,他就提着水桶去了井边。屯子里就数他起得最早,说是井水刚打上来时最活,煮粥特别黏糊。那天早上他摇着辘轳,觉得井绳比往常沉了不少,等木桶提上来,他凑着马灯一照,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那水里黑得像泼了墨,黏糊糊的,还泛着一股子铁锈混着烂肉的腥气。
“了不得了!井里出水鬼了!”王老倔连滚带爬地跑回屯子里,把屯长老周头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等屯里老少围到井边时,日头刚冒出个边。那黑水在日头底下更显得瘆人,不像是水,倒像是烧滚的沥青,咕嘟咕嘟冒着泡,每个泡破开时都散出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腥臭。
“保不齐是地下的石油渗过来了?”在城里读过高中的李强子揣测着。
老周头蹲在井边,掏出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最后站起身跺跺脚:“先别瞎猜了,去个人把镇上的水利员请来看看。这井,先封上。”
可还没等封井,就出事了。
赵老四家的媳妇嫌去西头挑水远,偷偷打了一桶黑水回家喂猪。那猪喝完就满圈乱窜,眼角流出黑乎乎的黏液,第二天早上发现时,猪已经死在圈里,浑身僵直,眼睛还瞪着。
“作死啊!”老周头气得直跺脚,“说了不能用这水!”
赵四媳妇哭哭啼啼:“我寻思猪吃了没事儿呢...”
谁也没想到,这才只是开始。
第三天头上,赵四媳妇开始不对劲了。她坐在自家门槛上,两眼发直,手指头不停地抠着衣角。邻居孙二婶路过,看见她眼角挂着两道黑乎乎的东西,凑近了看,竟是黑色的油泪,黏糊糊的,擦掉了又冒出来。
“井里有人叫我...”赵四媳妇喃喃道,“是个女的,穿一身青布褂子,说下面冷,让我陪她说说话...”
屯里人只当她是吓魔怔了,没太当真。可当天晚上,赵四媳妇就不见了。第二天清晨,有人发现老井边的雪地上有一串脚印,直通井口,井沿上还挂着一条她常戴的蓝布头巾。
老周头这下慌了神,派人日夜守着那口井,又让人去镇上请大夫。可镇上的大夫来了,抽了血、验了尿,摇摇头说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说可能是集体臆症,开点镇静药就走了。
就在这时候,我回到了靠山屯。
我叫陈山,在城里读完了大学,本来在省城找了工作,可娘突然病重,我只得请假回来照顾。刚进屯子就觉得气氛不对,才下午三四点钟,家家户户就闩上了门,路上见不到几个人影。
回到家,娘躺在炕上,脸色蜡黄。见我回来,她勉强撑起身子:“山子,你可算回来了...屯子里出大事了了。”
我一边熬药,一边听娘断断续续讲了老井的事。她说屯子里已经有五个人犯了同样的毛病——流黑泪,说胡话,最后都奔着井去了。
“昨儿个连李老栓都着了道,”娘的声音发抖,“多壮实的汉子啊,说没就没了。”
我心里一沉。李老栓是我发小,小时候一起掏鸟窝、逮蝲蛄的交情。
“没人查查这井到底怎么回事?”
“查啥呀,”娘摇摇头,“老周头请过镇上的干部,也请过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前儿个还请了邻村的李半仙,说是井里住了水鬼,做了场法事,一点用没有。”
我安置好娘,决定去找老周头问问情况。周家就在屯子中央,老远就看见门口围了一群人。挤进去一看,老周头正蹲在门槛上抽闷烟,脸色铁青。
“周叔,”我上前打招呼,“我回来了,听说屯子里...”
老周头抬头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山子!你回来的正好!你是读书人,见识广,快帮着想想办法!”
他拉着我进了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原来不止赵四媳妇和李老栓,前前后后已经有七个人消失了,都是先流黑泪,说看见井里有“人”叫他们的名字,然后就像中了邪似的往井边跑,拦都拦不住。
“最邪门的是,”老周头压低声音,“每个消失的人,头天晚上都会在自家窗户上发现一个湿手印,黑乎乎的,带着那股井水的腥臭味。”
我后背一阵发凉:“那井水化验过吗?”
“镇上来说取不了样,说那黑水一到试管里就变得跟清水一样,啥也验不出来。”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我们赶紧跑出去,只见孙二婶的儿子铁柱被人按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东头,眼角不停地淌着黑泪,嘴里念叨着:“井里的姐姐叫我呢...她说下面可凉快了...”
“按住他!别让他往井边跑!”老周头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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