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放晴,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出斑驳的光。
我看着何雨水趴在桌边啃窝头,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拧成一团,心里忽然一动。
自打何大清走后,这丫头就没好好打理过头发,我这当哥的,总不能让她邋里邋遢的。
我翻出柜子里藏着的半块香胰子——那是母亲生前留下的,平时舍不得用,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雨水,过来,哥给你洗头。”
我把木盆架在院里的石板上,兑了温水。
刚把何雨水按在小凳上,院里的邻居就三三两两地围了过来。二大妈倚着门框撇嘴:“哟,傻柱这是转性了?多少天了才想起给妹妹洗头。”
旁边的三大爷蹲在台阶上掐着手指头:“这香胰子多金贵,又不是年节,给丫头片子洗头纯属浪费。”
我充耳不闻,沾了水给雨水揉头发。
泡沫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她痒得咯咯笑,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腿。
洗完用布擦干,一甩头满院都是淡淡的皂角香。
我又从抽屉里翻出两根红绒头绳,这是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一直收着在,现在正好用上,我绕着她的头发左缠右绕,不一会儿就扎出两个圆滚滚的丸子头。
“当当当,看看咱这新鲜出炉的小哪吒!”
我把她转了个圈,阳光下红头绳闪着光,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活脱脱一个从戏文里走出来的哪吒,就是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小褂子太煞风景。
我心里盘算着,院里贾家那台缝纫机还没影呢,想做新衣服只能另想办法。
回屋翻出母亲锁在木箱里的旧衣服,挑了件湖蓝色的斜襟袄子和一条红色小裤,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了个哪吒戏服的样子,揣着图纸就拉着雨水出了门。
街上的缝纫店老板娘看着图纸直笑:“小伙子有心了,这款式别致。”
我盯着她裁布、走线,又跑到杂货店挑了把红漆木头小枪,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布包,里面是一套威风凛凛的哪吒套装——蓝袄红裤,袖口还缝了圈白边,活脱脱戏台上的模样。
刚进四合院,就把全院人都惊动了。
我让雨水换上新衣服,给她插上木头小枪,往院里一站,立马成了焦点。
“我的天,傻柱这是疯了?把丫头打扮成戏子了!”
“这叫哪吒,戏文里的!你看这小枪,多精神!”
“太淘气了,哪有这么带妹妹的……”
议论声里,许大茂带着他妹妹许招娣挤了进来。
许大茂盯着雨水的新衣服,眼睛都直了,忽然把招娣往前一推:“有什么了不起的!招娣,哥给你做孙悟空的行头,保准比她这哪吒厉害!”
他正唾沫横飞地比划,许父提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听见这话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想折腾?给我滚回家去!”
许大茂捂着腮帮子不敢作声,许招娣吓得躲在他身后。
我把雨水往身后拉了拉,看着她被风吹起的红绸袖口,心里美滋滋的。
她仰起脸冲我笑,两个丸子头在阳光下晃悠,比戏文里的哪吒还要鲜活。
“哥,他们都在看我。”
雨水小声说,却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看就看,咱雨水今天最漂亮。”
我揉了揉她的丸子头,管他们说什么疯话,我妹妹高兴,比啥都强。
院里的露水还没干透,王主任就领着个穿蓝布工装的汉子进了门。
汉子约莫四十来岁,肩膀宽得像座山,手里拎着个铁皮尺子,进门就四处打量,眼神里带着股行家的审视劲儿。
“傻柱,这是雷师父,城里有名的泥水匠,专做精细活的。”
王主任介绍道。
“你那厕所改造的事,我特意请他来看看。”
我赶紧把两人往院里让,刚说清想在我自己家大房砌出个小间,用来通厕所,再在厕所旁,接一条水龙头。
这样,我就可以在自己家屋里上厕所,和接水用了。
雷师父就眯着眼摸了摸下巴:“要改得结实耐用,水管得从中院里接主路,还有挖厕所通外面公厕这工程也不算小,得要费力气。我不说吃的了,这钱至少是不能少的。苦活累活,这玩意钱不够没人干的。最后是气味,得用坐便马桶,还要在上面砌一个水箱,不然这屋里得滂臭,这个——少了四百万下不来。”
这话一出口,王主任都愣了一下。
四百万,相当于后面的四百块。
对于一个人均二三十工资的人来说,四百块,这几乎是一年的收入。
雷师父斜睨着我,嘴角带着点怀疑:“小伙子,这数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能拿出来?”
他扫了眼院里的旧房子,又补充道,“管饭啥的就不用提了,我干活不讲究这个。”
“能。”
我干脆地应道,见他还是不信,又特意提了一嘴。
“这钱除了我爹留下的一部分,还有我师父田国富出一部分,他特意交代了,缺钱管够,只要把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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