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厂里的温度仍在。
车间里的空气还带着未散尽的热气,混着淡淡的铁锈味,在午后的阳光下浮动。
我跟在许半夏身后,看着她穿着深蓝色工装外套的背影,脚步沉稳地踏过厂区的水泥地。
贾总工夫妇走在旁边,老两口不时指着远处的高炉和传送带,低声给许半夏介绍着设备参数。
“这转炉是三年前新换的,产能在省内能排上号,就是控制系统有点老了。”
贾总工拍着锈迹斑斑的炉体,语气里满是惋惜。
许半夏点点头,拿出本子认真记录,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就在这时,人群后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沾满油污工作服的老工人挤了过来,为首的是退休的炼钢班长老李。
他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纸包,走到许半夏面前,声音有些发颤:“许总,听说你要走了……这是我攒了一辈子的东西,你拿着。”
没等许半夏反应,老李已经把纸包塞到她怀里。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摞泛黄的图纸,边角都磨得起了毛,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还有几本厚厚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炼钢温度曲线和配料公式。
“这是我当学徒时师傅传下来的,”老李抹了把眼角:“这些年琢磨的技改方案、事故处理经验都在这儿了。你是真心想搞钢厂的人,这些东西给你,比烂在我手里强。”
话音刚落,周围的工人纷纷围了上来。
有人递过写满公式的笔记本,有人捧来装订整齐的设备维护手册,还有个年轻技术员红着眼眶,把自己熬夜整理的数字化转型方案塞给她:“许总,这是我研究的智能炼钢模型,你带着试试!”
许半夏抱着怀里越来越厚的资料,感觉眼眶发热。
这些纸张上还留着工人的体温,墨迹里藏着几十年的心血。
她看着眼前这些布满老茧的手、被钢水灼出疤痕的胳膊,突然明白了什么。
贾总工在一旁叹了口气:“小许啊,你记住,设备再先进也能买到,但这些人才是钢厂的根。他们手里的技术、心里的经验,才是真正的宝贝。”
许半夏用力点头,低头看着怀里的图纸。
阳光透过车间的天窗照下来,在纸页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突然觉得,比起冰冷的钢铁设备,这些带着温度的知识和人心,才是支撑一个钢厂真正的灵魂。
她抬起头,对着工人们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坚定:“谢谢大家,这些东西我一定会好好用。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的心血白费,总有一天,咱们一定能再开起一座更好的钢厂!”
车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混着远处高炉的轰鸣声,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我看着许半夏紧紧抱着那些资料的样子,突然明白,她怀里抱着的不仅是技术和经验,更是一群工人沉甸甸的信任和希望。
车间里的人声渐渐散去,许半夏把怀里的资料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转身看向我时,眼里还带着未褪的红意。“你先回滨海吧,”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边的事没处理完,我得留下。”
我看着她被汗水浸透的工装,忍不住皱眉:“可王老板那边……”
“他的不满我知道,但这些工人不能放。”许半夏望向远处正在收拾工具的老工人们,目光恳切,“设备能买,技术买不来。他们才是钢厂的骨头,我必须试着带他们走。”
我知道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只好点头应下,临走前塞给她一件厚外套:“山里降温快,照顾好自己。”
许半夏送走我时,天边已经飘起了雪花。
她转身回到厂区,接连找了三天工人谈话。
从炼钢车间到维修班房,她把自己的规划、承诺一遍遍讲给大家听,嗓子都哑了,却真的打动了不少人。
老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说哪怕跟着去滨海从头再来,也信她许半夏能成事。
就在事情有了眉目时,王老板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许啊,来山里陪我打场猎,就当放松放松。”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许半夏心里却咯噔一下。
越野车在雪地里颠簸了两个小时,最终停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
王老板裹着貂皮大衣,靠在车边抽烟,看着被寒风冻得缩起脖子的许半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说你还在忙着挖人?许半夏,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许半夏拢了拢外套,迎上他的目光:“王总,我不是要跟您作对。这些工人跟着厂子快一辈子了,他们的技术留在这儿才是浪费。我带走他们,是想让这些手艺能继续传下去。”
“传下去?”
王老板把烟头扔在雪地里,用脚碾灭。
“说得真好听。你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拿着我的补偿款,挖我的人,回头再建个新厂跟我抢生意?”
“我没有这个意思!”
许半夏急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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