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楼下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我把围巾又紧了紧,看着许半夏踩着高跟鞋从旋转门里出来,身后跟着她新找的律师张弛。
张弛脸上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的犹豫已经藏不住了——显然,刚才在会议室里,许半夏没少给这位经验丰富的律师“出难题”。
“半夏。”我迎上去,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
“张律师刚从外地赶回来,咱们先找个地方坐坐,让他把风险再跟你捋捋。”
许半夏拢了拢风衣,下巴微微扬起,这是她决定一件事时的标志性动作。
“不用捋了,”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找张律师来,不是让他劝我放弃的。”
张弛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许总,您要帮的那些工人,他们的劳动合同早就过了追诉期,而且当初的施工单位已经注销,从法律层面讲,胜诉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重要的是,您现在主动介入,很可能会被牵扯进当年的债务纠纷里,这对您公司的未来计划……”
“公司计划可以推迟,但人不能等。”
许半夏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们中有人已经得了尘肺病,家里等着救命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我拉着她走到路边,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心软,但这事水太深了!当年的工程是他们公司转包出去的,现在公司出事了,你这时候跳出来,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你忘了前几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
“我没忘。”
许半夏的目光落在远处街角,那里有几个戴着口罩的工人正蹲在地上吃饭。
“你不知道,我刚做生意那会儿,被人骗得差点跳楼,有一个工地上的王师傅帮我找到了骗子,追回了我的钱,还帮我买张车票回家。现在王师傅也在这批人里,他儿子考上大学,学费都凑不齐。”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我和张弛,声音忽然轻了下来:“你们知道‘不得往生’的故事吗?”
张弛愣了一下,显然没听过。
我心里却咯噔一下——那是我们刚认识时,她在酒桌上跟我讲过的,关于她爷爷奶奶家祠堂里的一块石碑。
“我老家村里有个规矩,要是有人做了亏心事,死后牌位不能进祠堂,说是‘不得往生’。”
许半夏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像是在回忆什么。
“小时候我不懂,觉得这规矩太吓人。后来跑生意见了太多人,才明白‘不得往生’不是指死后的报应,是活着的时候心里的坎。那些工人跟着厂子里干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一身病,没人管没人问,我要是明明能帮却不帮,这坎我这辈子都过不去。”
她转过身,眼里没有了刚才的坚决,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我知道我能做的不多,张律师说得对,法律上可能赢不了。但我想试试,哪怕只是帮他们凑点医药费,找几个靠谱的医生,也算尽人事听天命。赚钱的日子还长,但有些人,等不起了。”
张弛沉默了,他看着许半夏,眼神里的犹豫慢慢变成了理解。
“许总。”
他终于开口。
“如果您坚持要做,我会尽力,但我得把最坏的结果跟您说清楚……”
“不用说了,”许半夏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荡:“我知道后果。麻烦张律师了,具体的流程您尽管安排,费用不是问题。”
送走张弛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许半夏忽然打了个寒颤。
我才发现她刚才走得急,居然光着脚穿了双单鞋,脚踝都冻得发红。
回到家,我把她拉到沙发上,找出毛毯裹住她。
她却忽然脱了鞋,光脚踩在我腿上,冰凉的脚趾蹭着我的裤管,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你刚才在张律师面前那么硬气,现在知道冷了?”
我无奈地握住她的脚,用掌心的温度焐着。
她没说话,只是往我怀里缩了缩,脸颊贴着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
“我知道你担心我。”
她声音闷闷的。
“但我真的放不下。”
柔软的发丝扫过我的下巴,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还想再说什么,她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这吻不像平时那样热烈,反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恳求。
我叹了口气,搂紧了怀里的人。
这个女人啊,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已经被生活磨出了一身铠甲,却偏偏要在柔软的地方,给自己留一道软肋。
“你啊……”
我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里的无奈早就变成了妥协。
“下次再这么冲动,我可不管你了。”
许半夏眼睛一亮,立刻凑上来又狠狠亲了我一口,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就知道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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