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亮得让人眼睛刺痛,仿佛直视了盛夏正午的太阳。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被染成一种非人间的、冰冷的湛蓝,每一块石头,每一滴飞溅的水珠,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剩下光与影的残酷切割。
巨响之后是短暂的死寂,随即被更狂暴的声音淹没。
锁龙枢顶端喷涌的蓝色光柱并未持续太久,如同一个垂死者最后竭尽全力的嘶吼,在达到顶峰后便开始剧烈闪烁、收缩,最终“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如同雷击过后的焦糊气味,以及视网膜上久久不散的残影。
支撑锁龙枢的无数粗大黑色锁链,在经历了刚才疯狂的抖动后,此刻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声,有几根甚至崩裂开细密的纹路,碎石和铁屑簌簌落下。整个地下空间依旧在微微震颤,洞顶不断有更大的石块砸落,在幽暗的潭水中激起巨大浪花。
平台上,一片狼藉。
老鱼头和钟伯被刚才那能量冲击波掀翻在地,撞得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自身伤势,慌忙看向陈渡的方向。
“渡哥!”三娘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她看到陈渡像一片破败的叶子,软软地瘫在靠近锁龙枢基座的岩壁下,水浪一下下冲刷着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口鼻处淌出的鲜血在幽暗的水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救人!”老鱼头嘶哑着吼道,就要往水里冲。
“别动!”钟伯一把拉住他,脸色惨白地指着水面。
只见原本相对平静的潭水,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以锁龙枢为中心,形成了数个巨大的、方向混乱的漩涡,水流湍急混乱,发出低沉的咆哮。刚才跳下水追击陈渡的那几个“黑蝰”手下,此刻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不知是被漩涡吞噬,还是被那能量冲击直接震毙。
现在下水,无异于送死。
黑蝰和他剩余的四名手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骇得脸色发白,暂时忘了厮杀,紧紧靠在一起,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依旧在微微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的锁龙枢,以及水中挣扎难近的陈渡。
“钥匙……钥匙还在他手里!”一个手下反应过来,急声道。
黑蝰脸上那道蜈蚣疤抽搐着,眼神阴晴不定。他死死盯着昏迷的陈渡,又忌惮地看了一眼那诡异的锁龙枢和狂暴的潭水。刚才那一幕超出了他的理解,那绝非人力所能及。这鬼地方,比他想象的还要邪门。
“先稳住!”黑蝰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等水势平稳点再说!”
平台另一侧,李老汉死死拉着想要冲过去的三娘和丫蛋,孟婆婆跪在地上,朝着四方不住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李二狗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吴念清则安静了下来,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发抖,仿佛那道光抽走了他最后一丝疯癫的力气。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锁龙枢基座那块插入河图石的黑色平台,此刻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表面那些古老的、非金非石的材质下,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蓝光缓缓流淌,顺着基座复杂的纹路,无声无息地向下方的深潭渗透。
而昏迷的陈渡,对此一无所知。他仿佛沉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梦境。梦里没有光,只有无尽的水流和沉沦感,还有一个模糊的、悲伤的呼唤,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呼唤着一个他听不懂的名字……
……
时间在压抑的恐惧和等待中缓慢流逝。洞顶落石的频率渐渐降低,潭水的漩涡也似乎减弱了一些,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呜咽声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变得更加低沉、绵长,像是受伤野兽在洞穴深处的喘息。
“差不多了。”黑蝰观察着水势,眼中凶光再现。陈渡昏迷,是夺取河图石的最佳时机。“你们两个,下水,把他拖上来!小心点!”
两名手下应声,小心翼翼地下水,试探着向陈渡所在的方向游去。水流依旧很急,但他们身手不凡,勉强能够应对。
老鱼头和钟伯见状,心急如焚。
“跟他们拼了!”老鱼头举起鱼叉,就要上前阻拦。
“别冲动!”钟伯死死按住他,压低声音,“他们人多,硬拼我们都得死!等他们把渡哥捞上来……再见机行事!”
现在,陈渡和河图石,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也是这脆弱平衡的唯一支点。
那两名黑衣人艰难地游到陈渡身边,一人探了探他的鼻息。
“蝰爷,还活着!”他回头喊道。
“拖上来!”黑蝰命令。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昏迷的陈渡,开始往回游。其中一人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摸向陈渡紧握的拳头——那里,正是河图石所在。
就在这时——
“哗啦!!!”
一声巨大的水响,从平台另一侧的黑暗水域传来!不同于落石,那更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破水而出!
所有人悚然一惊,齐齐望去。
只见朦胧的水光中,三四条粗糅的、带着湿漉漉水渍的旧渔船,如同鬼船般,从一条众人未曾注意的、隐藏在岩壁后的狭窄水道里钻了出来!船上站满了人,手持鱼叉、棍棒、柴刀,为首的,正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老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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