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耳后浮现的青灰色纹路,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在陈渡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这纹路他太熟悉了,与李家集那些死者,与之前被附身的皮囊,同出一源!
这黑衣人,难道也是被那东西操控的?可看他刚才的身手和神智,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修炼了邪门的功夫,使用了幽冥铁打造的兵器。
是长期接触幽冥铁被侵蚀?还是……某种更隐秘的控制方式?
惊魂铃对着尸体持续低鸣,证实着那纹路残留的阴邪气息。
陈渡蹲下身,用银簪的尖端,小心地挑开那处皮肤。纹路并非浮于表面,而是从皮肉之下隐隐透出,像是细小的血管变成了这种诡异的青灰色。他试图用桃木楔靠近,纹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随着主人的死亡而失去了活性。
他站起身,环顾狼藉的厢房。制造信标的巢穴被毁,唯一的活口也死了,线索似乎又断了。但那个神秘女子的出现,以及她留下的这支银簪,成了新的变数。
她是谁?为何出手相助又迅速离去?她显然知道些什么。
陈渡收起银簪,又仔细搜查了一遍黑衣人的尸体和整个院落,再无其他发现。他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将黑衣人的尸体拖到井边,推了下去。沉重的落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做完这一切,他翻墙而出,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
回到家里,天色已蒙蒙亮。隔壁婆婆听到动静,开门查看,见是陈渡,松了口气。
“和尚怎么样了?”陈渡问。
“夜里咳醒了几次,喝了药,后半夜睡得安稳些了。”婆婆答道。
陈渡点点头,回到自己屋。阿青还在熟睡。他坐在窗边,就着微弱的晨光,再次端详那支银簪。
簪子做工精细,是女子常用的款式。除了簪尖那异样的寒芒,并无特殊标记。他凑近鼻尖闻了闻,簪尖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不像是寻常毒药。
这气味……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他仔细回想。是在……胡员外家的花厅!当时那奉茶的丫鬟靠近时,身上就带着一丝类似的、被浓郁香料掩盖了的甜腥气!难道就是她?
胡员外家的丫鬟,为何要帮他?又为何会有如此精准的杀人手法?她与这制造邪物信标的黑衣人,又是什么关系?
胡员外……这个名字再次浮现在脑海。他觊觎河底阴煞结晶,身边有阎师傅那样的高手,如今,他家的丫鬟又展现出非同一般的身手和目的……
这一切,难道都与他有关?
陈渡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清江浦缓缓收紧。而胡员外,很可能就是站在网中央的那个人。
他将银簪小心收好。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天大亮后,陈渡先去看了无念和尚。和尚依旧昏睡,但气息比昨天平稳了些,眉宇间的黑气也淡了不少。沈仵作开的药似乎起了作用。
他嘱咐阿青好好看家,自己则再次出门,去了镇上的药铺。他不是去买药,而是想找药铺的掌柜——一个见识广博的老先生,问问那银簪尖上残留的甜腥气,可能是什么。
药铺掌柜拿着银簪,对着光看了半晌,又小心地嗅了嗅簪尖,眉头紧锁。
“陈师傅,这味道……老朽也说不太准。”他沉吟道,“有点像南疆那边传来的‘失魂引’,但又不太纯粹,似乎混杂了别的东西。这东西少量能致幻,麻痹心神,用量大了可直接毙命。而且……看这淬炼的手法,非比寻常啊。”
失魂引?南疆?陈渡记下了这些信息。胡员外一个商人,怎么会和南疆的邪毒扯上关系?
离开药铺,陈渡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梳理着纷乱的线索。幽冥铁,引阴符铜钱,失魂引,胡员外,神秘丫鬟,黑衣人……
他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却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码头附近。运河上船只往来,号子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忙景象。似乎昨夜的生死搏杀和隐藏在暗处的诡异,与这世俗的喧嚣毫不相干。
他在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前坐下,要了一碗热汤。滚烫的汤汁下肚,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
正吃着,旁边两个扛包的力夫闲聊的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听说了吗?胡员外家昨天夜里进贼了!”
“啊?不能吧?胡员外家高墙大院的,还有护院!”
“千真万确!我二舅家的表侄在胡府当差,说是没丢什么值钱东西,就是……胡员外书房里一个挺宝贝的紫檀木盒子不见了!”
“紫檀木盒子?装的啥?”
“那谁知道?反正胡员外发了好大的火,把护院狠狠骂了一顿……”
紫檀木盒子?陈渡心中一动。他想起在地宫里,胡员外用来装离火精金的,就是一个紫檀木盒!难道……
他几口吃完馄饨,放下铜钱,起身朝着胡府方向走去。
胡府依旧气派,但门口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同,护院的家丁增加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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