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金口一开,小泉这“协助处理非常规病例”的差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消息传回太医局,又是一阵暗流涌动。王太医连着三天脸色都阴沉得能拧出水,李医官等人更是私下里酸溜溜地称小泉为“御前弄臣”,认为他不过是靠些奇谈怪论和运气,博得了皇上的一时新奇。
小泉对此浑然不觉,反而摩拳擦掌,期待着所谓的“非常规”病例。他心想,再非常规,还能有山里那些被毒蛇咬了、让熊瞎子拍了、或者误食了古怪蘑菇的猎户们非常规?
这日,他正对着院子里一株新发现的、据说能活血化瘀的野草研究得起劲,孙管事连滚爬爬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脸上表情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
“林……林大夫!快!快随我来!有……有‘非常规’病例了!”
小泉眼睛一亮,丢下野草:“在哪儿?什么症状?可是中了奇毒?还是疑难杂症?”
孙管事表情扭曲,憋着笑道:“都……都不是……是……是陛下最宠爱的那只御猫,‘雪团’,出……出问题了!”
“猫?”小泉一愣。
“对!就是那只通体雪白、眼如蓝宝石的狮子猫!”孙管事比划着,“往日里最是活泼灵动,逮鸟扑蝶,无所不能。可这几日,突然就蔫了!趴在窝里一动不动,御膳房送来的最新鲜的小鱼干,看都不看一眼,眼看着就瘦了一圈!陛下心疼得紧,太医院的几位大人轮流去瞧了,又是观气色,又是……又是试图摸脉(虽然猫不让摸),开了几副安神开胃的方子,熬了药汤想灌下去,结果猫没灌成,倒被抓伤了好几位医官的手!陛下听闻您擅治‘非常规’之症,特命您前去看看!”
给猫看病?小泉挠了挠头,这确实……挺非常规的。他在山里倒是给猎犬治过伤,给耕牛接过骨,可这皇宫里金尊玉贵的御猫,还是头一遭。
“走,去看看!”小泉来了兴致,背上他的宝贝药囊,叫上阿蛮(心想万一需要武力控制病患呢?),跟着孙管事就往豢养御猫的宫苑走去。
到了地方,只见几位太医正围在一个精致的猫窝外,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猫窝里,一只品相极佳、毛发如雪的狮子猫正有气无力地趴着,蓝宝石般的眼睛半眯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连最爱玩的羽毛逗猫棒放在眼前,也只是懒懒地瞥一眼。
王太医也在场,看到小泉,冷哼一声,侧过身去。
引路的太监尖着嗓子道:“林大夫到了,快给瞧瞧吧,陛下还等着回话呢!”
小泉没有立刻去碰那只猫,而是先绕着猫窝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他看见猫窝旁放着的水碗里清水未动,食盆里精致的小鱼干和肉糜也原封不动。他又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猫的粪便(太监及时清理了,但痕迹尚在),甚至还凑近闻了闻,这个动作让旁边的太医们直皱眉头。
然后,他站起身,开始询问负责照料“雪团”的小太监。
“它这样多久了?”
“回大人,有四五日了。”
“之前可有什么异常?比如受了惊吓?或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没有啊大人,雪团一向只在咱们这院里活动,吃食也都是御膳房特供,精细得很。”
“它平日里,除了睡觉吃东西,最爱做什么?”
小太监想了想:“最爱……最爱跳到墙头上去,望着西边淑景苑的方向,有时候还会‘喵呜喵呜’地叫,像是在跟谁打招呼似的。不过这几天,连墙头都不跳了。”
“淑景苑?”小泉捕捉到了这个信息,“那里也养了猫吗?”
旁边一位知道内情的老太监接口道:“回林大夫,淑景苑里养了一只三花母猫,是贤妃娘娘的心头好。往日里,雪团确实常与它隔墙相望,互相叫唤,关系……似乎不错。”
小泉眼睛一亮,心中已有计较。他又问了几个细节,比如雪团以往的精神状态、食量,以及那只三花母猫近来的情况。
问完之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小泉走到皇帝派来的管事太监面前,一本正经地拱手道:“公公,此猫之疾,晚辈已诊断清楚。”
“哦?是何病症?速速道来!”管事太监急忙问。众太医也竖起了耳朵。
小泉清了清嗓子,语出惊人:“回公公,此猫非病,无药可医。”
“什么?!”众人皆惊。王太医更是忍不住斥道:“胡闹!无病怎会如此萎靡不振,不饮不食?”
小泉不慌不忙,解释道:“此乃‘心病’,俗语称‘相思病’也!”
“相……相思病?!”管事太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众太医更是哗然,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给猫诊断出相思病?滑天下之大稽!
阿蛮在一旁听得直挠头,小声问肩头的鹦鹉:“恩公说那猫想媳妇了?”
鹦鹉立刻活学活用,扯着脖子模仿猫叫,还夹着小泉的话:“喵——想媳妇——饿死啦——!”
这滑稽的场面,让几个小太监忍不住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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