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来自闽越之地的奏报,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
我的指尖冰凉,浑身的血液却像被点燃了一样,在四肢百骸里疯狂奔涌。
番薯!
竟然是番薯!
天啊,这在前世菜市场里随处可见、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作物,在这个铁器都还没普及、耕作技术原始得要命的时代,简直就是老天爷送来的救命粮!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己那间小小的偏殿,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必须让嬴政知道!必须立刻、马上把这宝贝引种到北方来!
我连研墨都等不及了,直接舀了碗清水,抓起竹简就开始飞快地书写。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清水在竹简上晕开,字迹都有些模糊。
没有那些文绉绉的辞藻,我写的全是干货——耐旱、耐瘠薄、产量高得吓人!我甚至大胆建议,立刻派专使南下,循着那份奏报的线索去找种子,同时在咸阳城外的皇庄里,划出百亩上好的田地作为试验田。
这份《引种抗荒作物疏》送上去才半天,嬴政的批复就下来了。那朱砂御笔龙飞凤舞,只有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速办。
看到这两个字,我激动得差点当场哭出来,捧着竹简的手都在抖。太好了,有希望了!
可我到底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当我拿着这份尚方宝剑,兴冲冲跑去中车府,请求调拨驿传令节和车马时,当值的赵高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接过竹简随便扫了一眼,嘴角就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番薯?这是何物?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着黏糊糊的恶意,随手就把那份系着我所有希望的奏疏地丢在案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姜典膳,你管好宫中膳食便罢了,竟也学起那些农官,管起天下饥荒来了?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也配动用国家的车马舟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话像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冷水,从我的头顶狠狠浇下,瞬间凉透了五脏六腑。
我明白了。嬴政的,到了他这里,就是一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这条看似最直接、最光明的路,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堵死了。
我的拳头在宽大的袖子里攥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嫩肉里,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疼,但这疼让我清醒。
但我没有争辩,更没有哭闹。我只是默默地弯下腰,捡起那份被丢弃的奏疏,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转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离开了中车府。
我知道,跟赵高这种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白白浪费口水。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我就只能走险棋了。
当天夜里,我召来了最心腹的宫女阿芜。她是我当初从暗无天日的掖庭里救出来的,对我忠心耿耿,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
我将计划和盘托出,声音压得极低。阿芜听完,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她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叩首:但凭主人吩咐!阿芜万死不辞!
三日后,一个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流民女儿,混在一支南下吴越的商队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咸阳。
她的行囊简单得可怜,只有几块硬得能硌掉牙的粟米饼,和一张我凭着前世记忆、反复修改才画出来的番薯图样——叶子是什么形状,藤蔓怎么长,块根大概什么样,我都尽可能画得详细。
她的任务,就是假借寻找失散亲人的名头,一路南下,去探查那份奏报中模模糊糊提及的闽越薯源究竟在哪里。
送走阿芜,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但我知道,光等着不行,我必须双管齐下。
于是,我立刻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步计划。
我以试验新型药膳根茎,为陛下祈福延寿为名,厚着脸皮向内务府申请了一处紧邻御膳房、早已废弃的偏院。那里偏僻,平时没人去,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个以前冬天烧火取暖留下来的旧暖坑,正好可以改造利用。
拿到批条后,我立刻带着程素娥等几个信得过的宫人,偷偷摸摸地干了起来。我们先把那暖坑重新修葺,清理干净,然后在上面搭起厚实的草棚,棚顶覆上防雨的油布,四面用混了麦秸的泥土封得死死的,只留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出的小木门。
为了维持地温,我可是绞尽了脑汁,甚至偷偷买通了御膳房负责烧火的小宦官,让他们把烧完还带着余温的炭灰,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均匀地铺在坑底。
就这样,一个简陋却至关重要的育苗温室,在重重宫闱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建成了。
我做的这一切都极为隐秘,连一向与我交好、消息灵通的李斯,都只以为我是在瞎鼓捣什么新奇汤药,还曾善意地提醒我:姜典膳,莫要因小失大,耽误了本职。 我只好含糊地应着,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
等待的日子,简直是煎熬。每一天都变得无比漫长。我既要操心宫里的本职工作,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又要时刻惦记着远在南方的阿芜,还要分神照顾那个秘密温室,生怕温度湿度出一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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