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那一击砸下，傀儡胸口的木头应声碎裂，噼啪作响，大片木屑飞溅，可那东西竟巍然未倒。拳头擦过云逸肩头，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臂膀淌了下来。
那傀儡晃了晃，仿佛从空气中汲取着什么，断裂处泛起幽暗微光，力气竟在刹那间恢复。
苏璃见云逸被震飞，眸光一冷，脚尖轻点，身形如电，已掠至傀儡背后。血剑灌注灵力，符文骤然亮起，刺目欲裂。她手腕一松，剑尖狠狠刺入傀儡胸口。红光轰然炸开，宛如泼洒一桶滚烫鲜血，木偶接连崩裂，咔咔作响，像是深夜里有人在磨牙。
云逸落地时双腿一软，几乎跪倒。他强撑剑身站稳，抬头望去——苏璃的剑已贯穿中央那枚木偶，红光在傀儡体内狂窜，所到之处，符文寸寸断裂，化为碎渣。
轰然一声，傀儡胸口爆开一团红雾，木屑哗啦坠落。那张残破的脸最后看了云逸一眼，嘴唇微动，却未发出半点声音，一缕黑烟从裂缝中钻出，直扑墨玄眉心。
墨玄脸色骤变，急退半步。那黑烟快如鬼魅，眼看就要没入——药王谷圣女突然双膝一弯，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正落在手中的银针上。血珠腾空而起，凝成一朵小巧莲花，花心迸出一点金光，将黑烟死死拦在半空。
“是三长老的魂印。”她声音微颤，银针在指尖轻晃，“这傀儡……是他炼制的。”
灵悦蹙眉，剑穗上仅存的三片青玉铃铛嗡嗡震颤。她手腕一抖，碎片飞出，在空中布成三角阵势。药王谷圣女也抬手，轻轻一推，一股柔和灵力渗入残骸。那堆碎木微微轻颤，泛起微弱光芒，竟与她腰间药瓶中某颗丹药的气息隐隐呼应，却又不尽相同。
“不只是相似。”她压低声音，“这灵力的根源，与你体内‘凝心丹’留下的痕迹完全一致。而且……”她顿了顿，“那是心脉共契术的印记。”
“心脉共契？”墨玄眉头一跳，“那不是以命换命的禁术？谁敢用？”
灵悦不自觉地抚了抚胸口。十年前那场高烧，她只依稀记得云逸守在床前，手中攥着半颗焦黑的丹药。云逸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念头——那时他炼了丹，喂她服下，之后她的脉象便悄然改变……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灵悦将簪子塞进他手里，笑着说道：“别弄丢，丢了可不给你第二根。”她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红痕，像是被火灼过，当时他只当是练剑时烫伤。
原来并非如此。
“是你。”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时，你就已将心脉之力渡给了我。”
灵悦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头，似不愿承认，又似不敢与他对视。
苏璃冷笑：“所以这傀儡认你？用你的灵力作引，云逸的生辰定命格，三长老的魂印控术——我们刚才打的，不过是个拼凑出来的东西？”
墨玄啧了一声：“还挺会搭积木。”
药王谷圣女缓缓站直，银针仍在微微颤抖：“不对。这傀儡的核心，用的是丹阁地脉独有的血檀木，符纸残烬上的印记是三长老私印，可那火纹的走向……竟与夜无殇的魔印如出一辙。”
“勾结。”云逸站直身躯，眼神骤冷，“丹阁有人，与魔宗暗中勾连。”
话音未落，通道尽头忽地闪过一道光。众人抬头，只见夜无殇那面残破的镜子再度浮现，香囊悬于镜前，其中那根云逸的头发，正一点一点变红，仿佛被无形之火灼烧。
云逸抬手，掌心涌出金光，顺着墙缝蔓延而上，如同铺开一层金纱，将外界的窥探尽数隔绝。
苏璃咬牙，将银簪狠狠插入地面。红光顺着簪身蔓延，织成一张薄网，笼罩整条通道。她喘了口气，靠在石壁上，低声道：“撑不了多久，这簪子快烧尽了。”
灵悦立于云逸身侧，剑穗轻晃，三片铃铛碎片浮于肩头，随时可疾射而出。墨玄默不作声，取出一把匕首细细擦拭，动作沉稳，仿佛在数自己的心跳。
药王谷圣女忽然抬手，银针直指云逸左耳：“你耳上的朱砂痣……在动。”
云逸一怔，抬手去摸，那颗痣竟在跳动，仿佛有东西在皮下蠕行。他还未及反应，痣上骤然一烫，金光自耳根炸开，顺着经脉直冲心脏。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几乎握不住剑。
灵悦一把扶住他：“怎么了？”
云逸摇头，喉咙干涩。他能清晰感觉到那股金光在体内横冲直撞，仿佛被某种东西牵引——而那东西，就在香囊之中。
香囊里的那根头发，已彻底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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