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扫过李小邪，带着一种“这种脏活别污了你的手”的意味。
李小邪胸中的暴戾怒火尚未平息，但他看着白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亲自出手的冲动。他了解白夜，这位师兄看似冷漠，实则护短至极，手段更是精准而……“环保”。他出手，既能达到惩戒的目的，又不会留下任何麻烦，是最佳选择。
“地址，城西老区，槐安路，幸福里小区三栋，顶楼加盖的出租屋。”柯文静立刻报出精准坐标，同时将张跛子的照片和近期活动规律发到了白夜的加密手机上，“他通常晚上会去附近的一个小网吧打游戏，凌晨左右回住处，习惯走小区后面那条灯光昏暗的巷子。”
白夜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记下信息，淡淡颔首，转身便走。他依旧穿着那件纤尘不染的白色风衣，步履从容，仿佛不是去执行一场惩戒，而是去赴一场晚宴。
“师兄，”李小邪在他身后开口，声音低沉，“别弄出人命。”
白夜脚步未停，只有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有分寸。”
夜色渐浓，城西老区弥漫着一种与市中心截然不同的陈旧气息。狭窄的街道，斑驳的墙壁，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潮湿霉味。张跛子，或者说张伟，刚从那个烟雾缭绕、键盘声噼啪作响的小网吧里出来，嘴里叼着廉价的烟卷，一瘸一拐地往幸福里小区走去。他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满足感，脑海中还在回味着网上看到的关于夏雪娆坠落的零星报道和粉丝群里的恐慌，一种“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变态快意在他心中蔓延。
他转入那条回小区的必经小巷，这里路灯坏了两盏，剩下的也昏暗不明，是监控的死角。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时，身后似乎有极轻微的风声。
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头，只觉两边膝盖后侧的委中穴同时一麻，如同被细微的电流击中，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酸软剧痛，双腿瞬间失去所有力气，“噗通”一声，他面朝下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烟头也飞了出去。
“谁…？！”他惊恐地想抬头呼喊，却发现自己连翻身都困难，下半身像是失去了知觉。
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月光和远处昏暗的路灯勾勒出对方完美的侧脸轮廓和清冷得不似凡人的气质，尤其是那件白风衣，在肮脏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眼。
白夜甚至没有低头仔细看张跛子那张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睛。他指尖寒光一闪，又是两枚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射出，没入张跛子颈后的穴位。张跛子顿时连哼都哼不出来，只能瞪大着眼睛，感受着身体失控和未知的恐惧。
白夜这才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折叠好的、看起来崭新的软垫——似乎是某种户外防潮垫的一角。他动作带着明显的嫌弃，用指尖捏着垫子边缘，将其铺在旁边的消防栓下方。然后，他像提一件垃圾一样，揪住张跛子后颈的衣领，将他拖到消防栓旁，用事先准备好的特制塑料束带，将他的双手反剪，牢牢地绑在了消防栓上，让他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半跪半坐在那个软垫上。
整个过程，白夜的手指始终隔着衣物或者利用巧劲，没有一丝皮肤直接接触到张跛子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白夜再次取出一张裁剪整齐的白纸，上面打印着一行没有任何情感色彩的宋体字：「你让她受的苦，我加倍还给你。」
他将纸条放在张跛子勉强能看到的面前地上，用一小块碎石压住。
接着，他又拿出一张照片，是柯文静从现场监控截图并打印的——夏雪娆从威亚上坠落的那惊心动魄的一瞬。他将这张照片，塞进了张跛子夹克的外侧口袋里，确保他一低头或者手能动弹时就能轻易看到。
白夜站直身体，从另一个口袋摸出一片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极其认真地擦拭着自己每一根修长的手指，连指缝都没有放过。做完这一切，他将用过的湿巾精准地弹入几米外的垃圾桶内。
他最后瞥了一眼那个因为穴道被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瞪着惊恐绝望的眼睛，感受着膝盖处传来阵阵钻心疼痛和深夜寒意，并且即将面对自己罪行证据的张跛子。
白色风衣的衣角在夜风中轻微拂动，没有沾染一丝尘土。
他转身，消失在巷口更深沉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巷子里，只剩下被绑在消防栓上的张跛子，在无尽的恐惧和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中，等待着未知的黎明，以及那必将到来的法律严惩——柯文静早已将整理好的所有证据，匿名发送到了相关部门的举报邮箱。
……
医院病房里，李小邪刚刚哄着身体依旧虚弱的夏雪娆睡着。她的睡眠并不安稳，偶尔会因为梦魇而轻轻蹙眉，李小邪便一直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抚。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白夜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处理好了。」
李小邪看着这条信息，眼中最后一丝戾气终于消散。他回了一个「收到」，然后轻轻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回夏雪娆苍白的睡颜上，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而克制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门外徘徊了片刻。随后，敲门声轻轻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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