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下坠感与周身撕裂般的剧痛,是林玄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他感觉自己仿佛散架了一般,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都在哀嚎,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最后时刻承受了何等可怕的冲击。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却充满了盎然生机的翠绿山谷。阳光透过交错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新气息,与雷帝宫、万古荒海的死寂压抑截然不同。
他们……出来了?
“林玄!你醒了!”一个带着哭腔却又充满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公孙雨。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肿,正紧张地看着他。
林玄微微转动脖颈,发现自己正枕在一个柔软而带着清冷梅香的膝枕上。抬头,对上的是苏晚晴那双泛红却一瞬不瞬盯着他的冰眸。她素白的长裙上,还沾染着他之前喷出的血迹,宛如雪地红梅,刺目而惊心。见他醒来,她紧抿的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扶住了他的肩膀,眼中水光潋滟。
另一侧,曲非烟也立刻俯身过来,妖媚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担忧,她伸手轻轻擦拭他额角的冷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柔软:“感觉怎么样?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林玄心中一暖,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她们毫不掩饰的关切,如同暖流冲刷着身体的剧痛。他尝试运转功法,发现虽然伤势极重,经脉受损严重,金丹黯淡,但根基未毁,而且体内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雷源晶髓的生机与那奇异混沌气流(太阴与炎阳交融所生)的力量,正在极其缓慢地修复着伤体。
“咳……我没事,还死不了。”他扯出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容,声音嘶哑,“这里……是哪里?我们安全了吗?”
“应该是安全了。”苏晚晴轻声回应,冰眸警惕地扫过四周,“此地灵气充沛平和,应是主世界某处。我们冲出通道后,便坠落在了这座山谷里,暂时未发现危险。”
林玄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依旧被自己紧紧握在左手的雷源晶髓(已重新变得黯淡)和那柄“斩孽”断剑,以及右手握着的、属于望舒的那根玉簪上。望舒消散前那复杂的眼神再次浮现心头,让他心中一阵刺痛与沉重。
“望舒前辈她……”公孙雨小声啜泣起来。
苏晚晴和曲非烟也沉默下来,脸上露出悲戚之色。虽然望舒目的不明,但她最后的舍身相救,赢得了她们由衷的敬意与哀悼。
林玄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沉溺悲伤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恢复,并且……安排好后续。
他心念一动,那柄一直沉寂于他丹田深处、被层层封印的九阶仙器——霜寂剑,微微颤动了一下。随着他修为提升至金丹中期,以及对太阴、雷霆等多种力量的感悟加深,霜寂剑的封印似乎又松动了一丝,其冰寒彻骨、清寂如月的剑意,与他此刻虚弱却坚韧的意志隐隐呼应。
他的目光,落在了苏晚晴身上。
苏晚晴身负太阴之体,修炼的亦是太阴功法,与这霜寂剑的属性可谓完美契合。之前他实力低微,无法真正驾驭此剑,更不敢轻易暴露。如今,他经历了雷帝宫之行,获得了雷源晶髓和斩孽断剑,自身道路已更加明确。而这霜寂剑,在他手中虽也是利器,却终究不如在苏晚晴手中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更重要的是……经过此番生死与共,他与苏晚晴之间那层窗户纸虽未彻底捅破,但情意已然心照不宣。赠她此剑,不仅是增强团队实力,更是……一份心意,一份承诺。
“苏师姐。”林玄看着苏晚晴,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清晰和郑重。
苏晚晴微微一怔,迎上他专注的目光。
林玄勉力抬起右手,心念沟通丹田,那柄通体如冰晶雕琢、散发着朦胧月辉与极致寒意的长剑——霜寂剑,缓缓在他掌心浮现。仙器出世,虽被封印,但那天然的品阶与道韵,依旧让周遭空气一凝,草木瞬间挂上寒霜。
苏晚晴冰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柄剑。她体内的太阴之力,在这柄剑出现的刹那,竟不受控制地活跃、沸腾起来,传来无比渴望与亲近的意念!这是一种源自本源的吸引!
曲非烟和公孙雨也惊呆了,她们能感受到这柄剑的不凡,那是一种远超她们认知的强大与美丽。
“此剑名为‘霜寂’,与师姐的太阴之体乃是天作之合。”林玄看着苏晚晴,语气真诚而温和,“我之道途,已另有方向。此剑在我手中,明珠蒙尘。唯有在师姐手中,方能绽放其应有的光华。”
他将霜寂剑轻轻推向苏晚晴:“请师姐……收下此剑。”
苏晚晴呆呆地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霜寂剑,又看向林玄那苍白却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滔天巨浪。她如何不知此剑的珍贵?这绝非普通法宝,其蕴含的道韵与力量,让她都感到心悸!而他,竟如此轻易地,将这般重宝赠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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