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皇后之后,吴氏迅速进入角色。她严格按照《女诫》《内训》的要求约束自己,每日清晨都亲自到太后宫中请安,处理后宫事务时更是公正严明。对于宫中的宫女太监,她宽厚仁慈,从不随意苛责;对于其他妃嫔,她也以礼相待,从不恃宠而骄。在她的治理下,后宫秩序井然,大臣们对此纷纷称赞,认为吴氏是一位合格的皇后。
可朱见深对吴氏的态度却始终冷淡。他很少去中宫留宿,大部分时间都与万贞儿待在一起。万贞儿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宫中越发骄横,不仅不把吴氏放在眼里,甚至还时常故意刁难。有一次,吴氏按照惯例召集后宫妃嫔议事,万贞儿却迟迟不到,直到议事结束才慢悠悠地赶来,面对吴氏的询问,她只轻描淡写地说:“陛下留臣妾说话,故而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其傲慢之态,溢于言表。
吴氏身边的宫女都为她抱不平,劝她拿出皇后的威严惩治万贞儿。可吴氏却摇了摇头,她知道,万贞儿有皇帝撑腰,此刻惩治她,只会让皇帝更加反感自己。她选择了隐忍,希望用自己的宽容和大度,让万贞儿有所收敛,也让朱见深看到自己的良苦用心。然而,吴氏的隐忍不仅没有换来万贞儿的安分,反而让她更加得寸进尺。
不久之后,万贞儿在宫中私自使用皇后级别的仪仗,还纵容自己的宫女抢夺其他妃嫔的物品。事情传到吴氏耳中后,她再也无法容忍。按照宫中规矩,她传召万贞儿到中宫问话。面对吴氏的质问,万贞儿不仅拒不认错,反而出言不逊:“陛下宠爱臣妾,臣妾用些仪仗又何妨?皇后娘娘如此斤斤计较,莫不是嫉妒陛下对臣妾的恩宠?”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吴氏。她身为皇后,执掌后宫礼仪,万贞儿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对她个人的羞辱,更是对后宫秩序的破坏。盛怒之下,吴氏下令将万贞儿杖责二十。这二十杖,打得万贞儿皮开肉绽,也彻底点燃了她与朱见深之间的矛盾。
被杖责后的万贞儿,哭哭啼啼地跑到朱见深面前告状。她褪去衣衫,露出满是伤痕的脊背,声泪俱下地说:“陛下,皇后娘娘她嫉妒臣妾得宠,故意找借口责罚臣妾,臣妾险些就见不到陛下了!”朱见深看着万贞儿身上的伤痕,心疼得无以复加。在他心中,万贞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即便是皇后也不行。
怒火中烧的朱见深立刻赶往中宫,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吴氏:“皇后善妒,竟敢私自责罚贵妃,你眼中还有朕吗?”吴氏没想到朱见深会如此不分是非,她急忙解释:“陛下,万贵妃私自使用皇后仪仗,违反宫规,臣妾只是按规矩惩治,并非善妒。”可此时的朱见深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指着吴氏的鼻子怒吼:“朕看你就是容不下贞儿!你这个皇后,不配母仪天下!”
朱见深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吴氏的心脏。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她知道,朱见深是铁了心要为万贞儿出头,自己的解释在他眼中不过是狡辩。果然,朱见深当天就召集内阁大臣,提出要废黜吴氏的皇后之位。
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大臣们的强烈反对。李贤等先帝旧臣直言不讳地说:“皇后是先帝钦定,登基不久便废后,于礼不合,也会引起朝野震动。万贵妃虽受宠,但违反宫规在先,皇后责罚并无不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大臣们的反对,让朱见深陷入了两难境地。他知道,没有大臣们的支持,废后之事很难成行。就在这时,万贞儿身边的太监牛玉,向他献上了一条“妙计”。
牛玉曾是朱祁镇身边的太监,在太子选妃时负责相关事务。他告诉朱见深,当年选妃时,他曾受吴氏家人的贿赂,故意将吴氏排在第一位,先帝之所以选定吴氏,都是他从中作梗。这个说法,无疑给了朱见深废后的绝佳理由——吴氏的皇后之位,本就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废黜她理所当然。
朱见深如获至宝,立刻下令将牛玉逮捕入狱,严刑拷打。在酷刑之下,牛玉“招认”了自己收受贿赂、操纵选妃的“罪行”。朱见深随即召集大臣,拿出牛玉的“供词”,说:“吴氏德行有亏,其皇后之位乃是通过贿赂得来,朕岂能容这样的人母仪天下?今日必废之!”
大臣们看着“铁证如山”的供词,虽仍有疑虑,但也不敢再公然反对。毕竟,牛玉是先帝身边的太监,他的“招认”让吴氏的身份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李贤等人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成化元年八月二十二日,距离吴氏被册封为皇后仅仅一个月,朱见深便下旨废黜吴氏的皇后之位,将她幽禁在紫禁城西侧的安乐堂。
被废的那一天,吴氏没有哭闹,也没有辩解。她平静地卸下凤冠,换上普通的宫装,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中宫。路过翊坤宫时,她看到万贞儿正依偎在朱见深的身边,得意地看着她。吴氏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自己输给的不是万贞儿,而是朱见深那份偏执到病态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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