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穿过宫殿的窗棂,卷起案上散落的枯叶,也吹散了杨阿五手中那碗早已凉透的粟米粥。自柳述被流放后,她所居的偏殿便再无往日的暖意,曾经伺候她的宫女被调走大半,仅留下两个年迈的老仆,每日送来的膳食也常常是残羹冷炙。但杨阿五从不抱怨,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写信上 —— 尽管她知道,这些信根本无法送到柳述手中。
她在信中写下宫中的秋景:“银杏叶落满阶前,宫人扫了又落,倒比从前热闹些。” 也写下对往昔的回忆:“那年你带妾去曲江池赏荷,雨打荷叶的声音,妾到如今还记得。” 有时写着写着,泪水便滴落在宣纸上,晕开墨痕,她便小心翼翼地将纸烘干,折好放进锦盒里。那锦盒是柳述送给她的定情之物,盒面上雕刻着并蒂莲,如今已被她摩挲得光滑发亮。
仁寿四年(604 年)冬,杨广下令修建东都洛阳,征调了数十万民夫,一时间民间怨声载道。消息传到宫中,杨阿五心中越发不安。她听说柳述被流放的龙川郡地处偏远,气候湿热,多有瘴气,心中便日夜牵挂。她曾试图向杨广求情,希望能让柳述迁往条件好一些的地方,却被杨广严词拒绝。
“朕已饶他不死,你还想怎样?” 杨广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他勾结废太子,意图谋反,本就是死罪!若不是看在你我兄妹的情分上,朕连你也要治罪!”
杨阿五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二哥,柳述是无辜的,他从未谋反啊!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过他吧!”
“无辜?” 杨广冷笑一声,“他在父皇面前屡次诋毁朕,难道也是无辜?你若是再为他求情,就别怪朕不顾兄妹之情!” 说罢,便拂袖而去,留下杨阿五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寒风从殿门缝隙吹进来,冻得她浑身发抖。
从那以后,杨阿五便再也没有向杨广求过情。她知道,杨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带着她在宫中游玩的二哥,他心中只有权力和皇位。但她对柳述的思念却越发浓烈,她开始偷偷积攒钱财,希望有一天能派人去龙川郡探望柳述。
大业元年(605 年)春,杨广下令开凿大运河,征调了数百万民夫,百姓苦不堪言。杨阿五从老仆口中得知,有不少民夫在途中病死、累死,心中十分悲痛。她想起父亲杨坚在位时,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而如今,二哥却为了自己的私欲,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她常常在夜里祈祷,希望上天能保佑百姓,也保佑柳述平安。
这年夏天,宫中爆发了瘟疫,不少宫人染病身亡。杨阿五也不幸被传染,高烧不退,昏迷了数日。老仆们急得团团转,却没钱请御医,只能用民间的土方子为她退烧。在昏迷中,杨阿五梦见了柳述 —— 他穿着青色的官服,站在曲江池边,笑着对她说:“阿五,我来接你了。” 她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浓雾中。
“柳郎!” 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床上,额头上敷着湿毛巾。老仆见她醒来,喜极而泣:“公主,您终于醒了!您都昏迷三天了!”
杨阿五虚弱地笑了笑,问道:“我睡了这么久吗?” 她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只能重新躺下。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但她心中还有一个执念 —— 她要等着柳述回来。
大业二年(606 年)秋,杨阿五收到了一个消息 —— 柳述在龙川郡病逝了。这个消息是一个从龙川郡回来的商人偷偷告诉她的,商人说,柳述到了龙川郡后,因水土不服,染上了瘴气,又得不到良好的医治,最终在同年夏天去世,死时年仅三十岁。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杨阿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地流淌。她想起柳述临走前对她说的话:“阿五,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如今,他却永远地离开了她。她打开那个装满信的锦盒,将那些信一一拿出来,一页页地翻看,仿佛柳述还在她身边,正听她诉说心事。
从那以后,杨阿五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她不再吃饭,也不再喝水,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有时老仆劝她吃点东西,她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要等着柳郎,他会来接我的。”
大业二年(606 年)冬,杨阿五在睡梦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年仅二十六岁。临死前,她留下遗愿,希望能将她与柳述合葬。但杨广得知后,却勃然大怒:“她身为皇家公主,怎能与罪臣合葬!” 最终,杨广下令将杨阿五葬在长安城外的万安陵,与她的父母杨坚、独孤伽罗的陵墓遥遥相望,却永远无法与柳述相伴。
杨阿五去世的消息传到民间,百姓们都为她感到惋惜。有人为她写下诗句:“金枝玉叶落尘埃,痴心一片为君埋。可怜红颜多薄命,空留美名千古哀。” 而她与柳述的爱情故事,也成为了隋朝历史上一段令人叹息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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