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昀挂断电话后，在黑暗中静坐了许久。窗外那辆黑色轿车依然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本陈旧的相册。那是母亲去世前整理的，记录了他童年的点点滴滴。他翻到小学那部分，仔细端详每一张有周正阳的照片。
在大多数照片里，周正阳都笑得阳光灿烂，但张若昀现在能看出那笑容背后的空洞。只有一张照片例外——那是他们三年级时在科学课上拍的，周正阳正专注地看着显微镜，侧脸异常严肃。
张若昀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这张照片，发现在周正阳的课桌抽屉里，隐约露出一个盒子的轮廓。他想起那是周正阳的珍宝盒，当时谁也不让碰。
第二天清晨，张若昀早早来到书店。他在电脑前坐下，开始搜索与周正阳相关的一切信息。文化局的官网、新闻报道、甚至社交媒体账号，他都一一查看。
表面上看，周正阳是个模范公务员——毕业于名校，工作认真，待人温和。但张若昀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周正阳的履历中，有两年时间是空白的，正好对应他们小学毕业后那段时间。
上午十点，周正阳准时出现。今天他穿了一件浅灰色衬衫，看起来格外精神。
他微笑着打招呼，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张若昀的电脑屏幕。
张若昀不动声色地切换了页面：早，今天想看什么书？
今天不看书。周正阳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文化局下周有个读书会，想邀请你作为嘉宾参加。
张若昀接过信封，手指触到信封的厚度时，心里微微一震。这不是普通的邀请函。
我很荣幸。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周正阳点点头，走向他常坐的角落。但今天他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在书架间慢慢踱步，最后停在那本《城南区旧影集》前。
我们的毕业照，他轻声说，那时候的我们多么单纯。
张若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观察着周正阳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下午，张若昀提前关店，前往与老朋友约定的见面地点。那是一家隐蔽的茶馆，老板是他大学时的学长，现在经营着一家私人侦探社。
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学长给他倒了杯茶。
张若昀将周正阳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包括那个诡异的素描本和重复的梦境。
学长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这个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你说的那个周正阳，我好像有点印象。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档案：去年文化局有个项目负责人意外死亡，案子很快就结了，说是意外。但我当时就觉得有点蹊跷。
和周正阳有关？
死者是周正阳的直属上司，据说两人关系不太好。学长压低声音，更奇怪的是，案发后周正阳很快就接替了他的位置。
张若昀感到一阵寒意：你能帮我查查他小学毕业后那两年去了哪里吗？
我试试看，但这种记录通常很难查。学长沉吟片刻，不过你说他当年被送去特殊学校，这倒是个线索。
分别时，学长递给张若昀一个小型信号干扰器：随身带着，关键时刻也许有用。
回到书店时，天色已晚。张若昀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枚书签——正是周正阳素描本上画过的那种，边缘雕刻着缠绕的荆棘。
那天晚上，他再次梦见了周正阳。但这次的梦境更加清晰，他甚至能看见周正阳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墙上写满了救命。
他在用我的身体做可怕的事...梦中的周正阳泣不成声，阻止他...
张若昀惊醒时，发现自己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荆棘书签。
张若昀的心跳几乎停止。难道梦中的周正阳，真的在向他求救？
他打开手机，给学长发了条信息：
情况紧急，能尽快见面吗？
回复很快来了：明天下午两点，老地方。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你会很感兴趣的。
张若昀放下手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启动，缓缓驶入夜色中。
张若昀几乎一夜未眠。
清晨，他照常开门营业，但今天的每一个声响都让他心惊。大黄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紧紧跟在他的脚边。
上午十点，周正阳没有出现。
这反常的情况让张若昀更加警惕。他假装整理书架，目光却不时瞟向门口。直到下午一点，那扇木门依然静悄悄的。
一点半，张若昀提前关店，前往与学长约定的茶馆。今天的街道格外安静，连往常在附近玩耍的孩子都不见了踪影。
学长已经在包间里等候，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
你还好吗？学长关切地问。
张若昀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周正阳今天没来书店，这很不寻常。
恐怕有更不寻常的事。学长推过来一份文件，我查到了周正阳小学毕业后那两年的去向。
张若昀翻开文件，瞳孔猛然收缩。那是一份特殊教育机构的记录，上面清楚地写着周正阳被诊断为分离性身份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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