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昀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
又是那个梦。
但这次不同。梦中的周正阳不再冷酷,而是浑身是血,向他伸出手,嘴唇无声地开合:
救救我...
张若昀打开台灯,看了眼时钟——凌晨三点。他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下楼,走进空无一人的书店。
夜灯昏黄,书架投下长长的阴影。他给自己泡了杯茶,试图平复紊乱的心跳。
那个求救的眼神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不安。
清晨,他像往常一样开门营业。大黄溜进来,蹭了蹭他的腿。一切都和平时一样,除了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上午十点,周正阳准时推门而入。
早上好。他微笑着,穿着熨帖的衬衫,举止优雅如常。
张若昀看着他温文尔雅的样子,忽然想起梦中那个浑身是血的周正阳。
你脸色不太好。周正阳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张若昀含糊其辞。
周正阳理解地点点头,走向他常坐的角落。张若昀照例给他泡了红茶,但在递过去的瞬间,他注意到周正阳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伤痕。
你的手...张若昀下意识地问。
周正阳低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昨天整理档案时不小心被纸划伤了。文化局的工作也不总是那么安全。他笑了笑,语气轻松。
但张若昀清楚地记得,昨晚梦中那个周正阳的右手虎口,也有一道完全相同的伤痕。
巧合吗?
下午两点,周正阳接了个电话后匆匆离开,不小心将公文包落在了书店。
张若昀发现时,周正阳已经走远了。
他本想打电话通知周正阳,但鬼使神差地,他的手停在了拨号键上。
那个梦,那道伤痕,种种巧合在他脑海中盘旋。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他打开公文包,里面除了一些普通文件,还有一个黑色封面的素描本。
他翻开素描本,里面的内容让他毛骨悚然。
这不是普通的素描本,每一页都用精细的笔触画着各种折磨人的手法,旁边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受害者的反应和感受。
画风精致得令人发指,与内容的残忍形成鲜明对比。
在最新的一页上,画着一个被捆绑的男人,相貌与张若昀有七分相似。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他快要记起来了,是时候完成我们童年的约定了。
张若昀的手开始发抖。他继续往前翻,在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看到了一幅熟悉的画面——两个小男孩站在梧桐树下,一个腼腆,一个灿烂。
但在这幅画里,灿烂微笑的那个男孩手中握着一把刀,刀尖滴着血。
下面有一行小字:他忘记了我,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张若昀猛地合上素描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些被遗忘的童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但这次,不再是温馨的画面。
他想起来了。周正阳转学不是因为他父亲工作调动,而是因为他被送去特殊教育机构——他把一只流浪猫活活折磨致死,被邻居撞见。
他想起来了。那些欺负他的大孩子,不是周正阳帮他打跑的,而是周正阳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报复了他们,以至于他们的家长报了警。
他想起来了。周正阳临走前,确实送了他一本书,但不是《小王子》,而是一本恐怖小说,里面夹着一封信: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等我回来。
张若昀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忘记了童年好友,却不知道是自己的潜意识为了保护他,刻意封锁了这些可怕的记忆。
他把素描本小心翼翼地放回公文包原处,确保看不出被翻动过的痕迹。
半小时后,周正阳匆匆返回:抱歉,我是不是把公文包落在这里了?
在这里。张若昀强装镇定地把公文包递过去,看你走得很急,想必有急事,就没马上打扰你。
周正阳接过公文包,目光在张若昀脸上停留了片刻,微微一笑:谢谢。里面有些重要文件,幸好没丢。
那一刻,张若昀清楚地看到周正阳眼中一闪而过的探究。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正在观察他,试探他。
你还好吗?脸色还是不太好。周正阳关切地问。
可能是没休息好。张若昀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今晚早点关店休息就好了。
周正阳点点头:那我不打扰了。明天见。
明天见。
看着周正阳离去的背影,张若昀靠在柜台上,感觉双腿发软。他知道自己正在与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玩一场致命的游戏。
而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因为这一次,他不是在梦中,而是在现实里。而现实中的周正阳,远比梦中那个更加危险。
他深呼吸,平复心绪,然后继续整理书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若昀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大黄蹭着他的裤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在安慰他。
他必须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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