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竹村的竹篱笆时,苏蘅的布鞋尖已沾了两星泥点。
老槐树的枝桠在头顶晃了晃,像是最后推了她一把——王婶家的木门半敞着,门缝里漏出的光正落在她脚边,混着石磨转动的吱呀声,像根细针轻轻挑开记忆。
她抬手叩了叩门框,门内的响动戛然而止。
过了片刻,王婶裹着靛蓝粗布围裙探出头,银白的鬓发被灶火映得发亮:“是小蘅啊?快进来,我刚煮了红薯粥。”
苏蘅跨进门,目光扫过堂屋中央的石磨。
那磨盘边缘刻着几株歪歪扭扭的竹子,和她三天前听王婶说的“你娘嫁过来时刻的”分毫不差。
石磨旁的木凳上堆着半筐碎布头,最上面搭着件月白小衫——针脚细密得像雨丝,却泛着陈旧的米黄。
“这是......”她的声音哽在喉间。
王婶的手突然抖了抖,围裙角擦过石磨时带落半把黄豆。
她蹲下身捡豆子,背影像被风吹弯的老竹:“是林氏唯一的孩子。”豆子落在青砖上的轻响里,她的声音低得像叹气,“生下来没半刻钟就没了,小胳膊小腿儿软得像朵没开的花苞......”
苏蘅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幻境里那个跪在青石板上的女子,发间玉兰花簪碎在泥里——原来林氏不是天生的冷硬,她也曾是捧着夭折孩儿哭到眼肿的母亲。
“后来她整宿整宿在祠堂跪着,求菩萨再给她个孩子。”王婶扶着石磨站起身,从里屋抱出个桐木箱子。
铜锁锈得发绿,打开时“咔嗒”一声,震落箱底一层薄灰,“有天晌午,我去祠堂送她落的帕子,看见个穿红衣裳的女人。那衣裳红得扎眼,像浸了血,可脸生得俊,说能让林氏’重获新生‘......”
苏蘅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想起血兰记忆里那个缠着血色藤蔓的身影,想起幻境里被撕去半本的《御苑灵植名录》——赤焰夫人!
“再后来林氏就变了。”王婶的手指抚过箱底一件婴儿襁褓,布面上还留着淡淡奶渍,“她开始往山上跑,说能听见花草说话;再后来又说要去京城,说那里有’能让孩子活过来‘的法子......”老妇人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可小蘅你记不记得?那年冬天她走之前,在村头老槐树下跪了整夜?她抱着个陶罐子,说那是孩子的骨殖,要等’重获新生‘那天再埋......”
陶罐子!苏蘅猛地想起昨夜老槐树皮渗出的兰香——那不是树汁,是灵契的气息!她怀里的花灵泪突然发烫,烫得心口发疼。
“王婶,借我梅树残根。”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王婶愣了愣,转身从灶膛边抱出段焦黑的梅枝——正是前日苏蘅从火场里抢出来的老梅残根。
苏蘅接过,指尖轻轻抚过焦痕,然后取出贴身的玉瓶。花灵泪滴在残根上的瞬间,空气里腾起一缕淡紫雾气。
梅枝突然震颤起来。焦黑的树皮裂开细缝,露出底下青嫩的木质部。
苏蘅眼前闪过画面:雪地里,林氏裹着褪色的红棉袄,怀里抱着个巴掌大的陶罐。
她跪在梅树下,指甲抠进冻土,哭腔里混着碎冰碴:“阿囡,娘对不起你......等娘拿到那东西,就能让你活过来......”
“那东西”——是萧侧妃的灵契!苏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来林氏当年被赤焰夫人蛊惑,以为灵契能起死回生,才甘愿成为棋子;原来赤焰夫人所谓的“重获新生”,不过是用亲情做饵,操控人心的局!
“轰”的一声,梅枝突然爆出几点火星。苏蘅猛地抬头,正撞进王婶担忧的眼神里。
老妇人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像猫爪挠过青石板,又轻又黏,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是赤焰夫人常用的香!
苏蘅的后背瞬间绷直。她将花灵泪重新收好,余光瞥见王婶正往门后摸顶门棍。可不等她开口,那脚步声已停在院外。
夜风卷着碎叶掠过窗纸,模糊的人影投在上面,像团化不开的血。
“小蘅啊......”王婶的声音发紧,“门外......”
“嘘。”苏蘅按住老妇人的手。她能听见院外的野菊在尖叫——“危险!危险!“能听见墙根的狗尾草在抖,每片叶子都在说“别开门”。
可更清晰的,是那道熟悉的、像淬了毒的冰棱般的声音,正顺着门缝往里钻:“只要你愿意听话......”
“只要你愿意听话,我会让你重新拥有家人。”
那声音像浸了蜜的毒针,从门缝里渗进来时,苏蘅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认得这嗓音——在血兰的记忆里,在幻境中林氏破碎的哭嚎里,这声音总裹着甜腻的承诺,将人心最柔软的地方剖开,再塞进去带刺的藤蔓。
王婶的顶门棍“当啷”砸在地上。
老妇人的手死死攥住苏蘅的衣袖,指节泛白如霜:“是她...当年就是这声音,说能让林氏的阿囡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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