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周二光把拖拉机停好,下来之后,两腿都有点软了,指着那刚要起身的姑娘就骂:“你没长脑子啊?从胡同里出来还骑这么快!”
随后对陈建民说道:“建民哥,没撞着她,是她自己躲的时候,弯儿拐得太急滑摔了。”
“行了,先别管是咋摔的了,看看她伤到哪儿了?”
陈建民说着话从后斗里跳下来,脚刚落地,就听到已经起身的姑娘细柔的嗓音说着粗野的话:“又他妈是你?跟我有仇还是咋地?你咋就可我一个人霍霍呢?”
陈建民听到这话,脑袋又“嗡”了一下,这特么不是刘玉霞那小动静吗?这姑娘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个大家闺秀,甚至都有点儿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可是一说话就完了,典型的东北女汉子。
问题是咋这么巧呢?
又遇到她了,而且看起来……刘玉霞认出陈建民之后,说完刚才那一通话,眼睛一翻,慢悠悠地就倒在地上,半张着嘴,一条手臂还甩到了一旁。
陈建民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不会是真受伤了吧?
可是光瞪眼珠子也没用啊?
他急慌慌地跑过去,把人拦腰抱起,冲着还在发呆的周二光喊:“快,快送她去卫生院。”
上一辈子他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脑袋被撞成内出血后,当时的十秒八秒内可能没啥问题,跟正常人一样,可是马上就会失去意识。
所以,他挺着急。
抱着刘玉霞就坐进了手扶拖拉机后斗里,一连声地催促周二光。
周二光也有点儿害怕了,别管撞没撞到,就瞅这姑娘能骑摩托车,穿的衣裳还挺值钱的样子,能是普通人家孩子吗?
真要让人家家里人找来,撞没撞到都解释不清。
心里着急,可是关键时刻,刚才因为急刹车熄火的手扶拖拉机说啥都摇不着了。
摇了好几回,累得直喘粗气,来脾气了,摇把子一扔,要去扶那辆嘉陵摩托。
陈建民心里这个堵啊,咋啥事儿都赶一块儿了?
一寻思卫生院也不算太远,干脆直接抱着刘玉霞跑过去得了。
他扭头朝周二光喊:“别管那破摩托了,你就是整起来也驮不了两人,在这儿看着吧,我抱她去就行了。”
喊完,就打算抱着人下车。
这个过程其实麻烦,得先让不省人事的刘玉霞靠着前面儿的护栏坐好,然后自己下车,再把她抱下来,这其间还得注意点儿别让她歪倒在车斗里磕到脑袋。
这时候的陈建民心里着急,都忘了还有个周二光能帮忙。
一只手扶着刘玉霞的肩头,跳下车,没想到脚底下有一小块破砖头,左脚踩到了砖头边缘,本能地身子一歪,扶着刘玉霞肩头的那只手就松开了。
他倒是没摔倒,急慌慌地站稳后,要去抓住刘玉霞的肩头,结果预料中的歪倒并没有发生。
刘玉霞好好地靠在护栏上。
陈建民的那只快要挨到她肩头上的手突然顿在那里,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在左右都没啥可靠的情况下,能坐得住吗?
不管你们信不信,陈建民反正是不信的。
所以……
把那辆趴在道中间的摩托车立起来推到道边儿,周二光就看到跳下车的陈建民又回到车上了,还小心地抱起那姑娘……看起来好像要把她平放在车斗里。这他就看不懂了,“建民哥,你不是要抱她去卫生院吗?咋又放下来了?”
陈建民已经把人放平了,焦急万分地说道:“不行,不赶趟了(来不及),她没气了,我得先抢救!”
“啊?”周二光吓得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扒住车斗外沿,带着明显的哭腔喊:“建民哥,都这样了你还咋抢救啊?”
“你小点声,别影响我,我要给她做人工呼吸!”
说完这话,陈建民好像也不太清楚人工呼吸是咋做的,两手停在刘玉霞胸口上方比划着,嘴里还在念叨:“嗯,第一步先解开她的衣服扣子,第二步是啥来着?对了,按压胸口五到七次,然后第三步,嘴对嘴往里吹气。对,就是这样的!”
说完这话,他就要去解开刘玉霞的衣服扣子,手刚伸过去,就见刘玉霞“嗖”地一下睁开了眼睛,非常利落地打开陈建民那只手,很痛快地坐起来,冲着陈建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陈建民呆愣片刻,翻身跳下车,“惊恐万状”地喊:“不好了,诈尸啦!快来人抓鬼呀!”
他这一吆喝,把周二光也吓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瞅瞅刘玉霞,又看看陈建民,挠了挠头发,咋也琢磨不透这两人干啥玩意儿一惊一乍的。
人没事不挺好的吗?还闹啥呀?
刘玉霞洁白细密的牙齿紧紧地咬了一下,站起来指着陈建民就开火:“诈啥尸?你才诈尸呢,你全家都诈尸!”
“没诈尸你开头还装死挺尸干啥?都他妈给老子吓出尿了。”陈建民当仁不让地反击。
刘玉霞“呼”地一下从车上跳下来,在陈建民反应过来之前跑过来拽住他的衣服就往上撩:“来,让老娘瞅瞅,是不是真吓出尿了,这得送卫生院啊,不然你那玩意儿要是不好使了,我不还得负责到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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