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铜烟杆,指节在青砖墙上磕出闷响时,眼角的余光正扫过胡同口那面褪色的太阳旗。等级133的力道让墙皮簌簌往下掉灰,我这才后知后觉——手里的烟杆早不是当初拉包月时掌柜赏的那根,倒像是从哪个战死的兵爷身上摸来的,沉甸甸压得虎口发麻。胡同深处传来洋车铃铛声,叮铃铃的,却比记忆里脆得发飘,像是怕惊了什么。我缩了缩脖子往墙根再靠紧些,后颈的疤突然发烫,那是当年被乱兵用枪托砸的,此刻竟像有火炭在皮肉里滚。
“祥子?”有人在背后说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猛地回头,烟杆差点脱手——站在那儿的是小福子,可又不是小福子。她头发剪得比男人还短,蓝布褂子上沾着黑灰,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窝头,眼睛亮得吓人,倒像是夜里见过狼的狗。“你咋在这儿晃悠?不要命了?”她往我身后瞅了瞅,飞快地把窝头塞给我,“快吃,巡捕房的二狗子刚过去,见了穿你这样的就抓。”我捏着那冰凉的窝头,才发现自己的褂子还是当年那身藏蓝的,洗得发白,袖口磨出了毛边,在这满眼灰败的胡同里,倒显得扎眼得很。
“我……”喉咙里像堵着沙子,我想说我刚从那片白光里跌出来,想说我拉着车跑着跑着就天旋地转,可看见小福子耳后那道新疤,话全堵了回去。那疤是新的,红得发紫,像是被什么锐器划的。“你这疤……”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她猛地别过脸,手往耳后捂,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干活时蹭的,”她声音硬邦邦的,“洋人的工厂,机器没长眼。”我想起当年她在白房子里的模样,鬓角总是别着朵小红花,说话细声细气,哪像现在,浑身是刺,像是随时能扑上来咬一口。
远处突然传来枪响,噼啪几声,像过年时的鞭炮,却让小福子猛地拽住我的胳膊。她的手劲大得惊人,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走!”她拽着我往胡同深处跑,我踉跄着跟上,才发现自己的腿竟比当年利索了不知多少,一步能跨出老远,腰间像是有股子劲在推着走——133级的力道,原来不光是手上的劲。转过两个弯,她把我推进一扇破木门,门轴吱呀作响,差点散架。“这是我哥的住处,他去扛活了,”她靠着门板喘气,胸脯起伏得厉害,“你就在这儿躲着,等天黑再走。”
屋里黑黢黢的,一股子霉味混着烟火气。墙角堆着些破布,炕上躺着个老头,盖着件看不出颜色的棉絮,哼哼唧唧地咳嗽,每咳一声都像要把心肝咳出来。“我爹,”小福子低声说,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子噼啪跳起来,照亮她脸上的疲惫,“前儿个被流弹擦了腿,躺了三天了。”我摸了摸怀里的烟杆,突然想起当年攒钱买的那辆车,被兵痞抢了去,此刻倒觉得那车轱辘像是在脑子里转,一圈圈地碾着,让人发晕。
“你咋剪了头发?”我没话找话,眼睛瞟着墙上贴着的一张纸,上面印着个穿军装的日本人,龇着牙笑。小福子往灶膛里啐了口唾沫,火星子溅到她手背上,她浑然不觉。“剪了利索,”她拿起灶台上一把豁口的菜刀,往一块硬面疙瘩上砍,“省得被那些狗东西扯头发。”菜刀落下的力道让桌子都在颤,我看着她手腕上暴起的青筋,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福子了。当年她总低着头,说话时带着怯,可现在,她眼里的光,是被逼出来的狠劲,像被逼到悬崖上的狼,哪怕拼着掉下去,也要先咬对方一口。
老头突然咳得厉害,小福子赶紧过去给她顺气,嘴里念叨着:“爹,再忍忍,等我领了工钱就买药。”老头含混地应着,手胡乱抓着,抓到了我的裤脚。我吓了一跳,想躲,却被他攥得死死的。“祥子……祥子……”他眼睛半睁着,浑浊的眼珠像是蒙着层灰,“车……你的车……”我心里一揪,他竟也认得我?可看他那样子,怕不是认错人了。小福子叹了口气,把老头的手掰开:“爹,你认错了,他是来躲风头的。”
门外突然传来砸门声,“哐哐哐”的,伴着粗声粗气的喊叫:“开门!查良民证!”小福子脸色煞白,飞快地把我往炕洞里推。“快进去!”她压低声音,手里握紧了那把菜刀,“无论听见啥都别出声!”炕洞窄得很,我蜷着身子,膝盖顶着下巴,土渣子往下掉,迷了眼。刚躲好,门就被踹开了,“砰”的一声,震得头顶的土哗哗往下落。
“人呢?刚才看见个穿蓝褂子的跑进来了!”是个粗嗓门,带着蛮横的腔。“就我和我爹,官爷,”小福子的声音在抖,却强撑着镇定,“您看错了吧?”“放屁!”另一个声音响起,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搜!”我听见翻东西的声音,破碗摔在地上碎了,老头又开始咳嗽,被人一脚踹在炕上,“老东西,咳什么咳!”接着是小福子的尖叫:“别打我爹!”然后是厮打的声音,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拳头落在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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