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如同从阴影本身凝聚而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台侧上方,一块如同断头铡刀般突兀探出的巨大黑色岩石顶端。
灰色的布袍,洗得发白,没有任何标识,空荡荡地罩在一具枯槁得如同千年干尸般的躯体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皮肤是陈年蜡纸般的颜色,紧紧包裹着高耸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那双眼睛!空洞!绝对的、仿佛连宇宙终结后的虚无都能吞噬的空洞!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片深不见底、如同通往万物终焉的黑暗深渊!
厉寒!
赵狰的师父!炼魂峰深处真正的活化石!一个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让这片空间扭曲的恐怖存在!
他就那样静默地矗立在巨岩之巅,灰色的布袍在足以撕裂钢铁的阴风中……纹丝不动!那双空洞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之眼,如同两台冰冷无情的扫描仪,缓缓地、毫无感情地扫过石台上每一个如同被冻结的幸存者。目光所及之处,弟子们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去了所有伪装,从血肉的纹理、骨骼的密度、经脉中残存灵力的流向,到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恐惧与绝望,都被那黑暗的视线彻底洞穿、解析,如同摆在解剖台上的标本!
陈烛感觉那道冰冷、漠然、仿佛能冻结思维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蜷缩的身体上!停留的时间……似乎比其他人更久!久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一股冰冷、晦涩、仿佛由纯粹的“无”构成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带着倒刺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试图钻进他的身体!这股意念无视皮肉的阻隔,目标明确而冷酷——直指丹田最深处!它要窥探那裂开的命棺虚影?要捕捉尸解死炁那独特的死亡印记?还是……感知到了他舌根下那块被重重封锁的青铜骨片所散发出的、同源而更古老的死亡气息?!
陈烛的意志在瞬间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巅峰!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虚弱表象之下,是如同恒星内核般燃烧的警惕!丹田内,命棺虚影死寂不动,如同最普通的、濒临破碎的丹田异象,裂痕处涌动的灰黑光芒被强行压缩、内敛,伪装成一种根基受损后残留的、混乱而无害的死气淤积。舌根下的青铜骨片,则被口腔内残余的尸解死炁构成的、亵渎而坚固的囚笼死死封锁,冰冷沉寂,没有一丝异样气息泄露。同时,他调动起身体所能展现的所有负面状态——冻伤左臂传来的僵麻刺痛、指尖幽蓝寒毒侵蚀血脉的冰寒锐痛、被阴煞长期侵蚀导致的经脉枯涩滞胀、丹田那“根基受损”的虚假空乏感、以及满头刺眼白发所昭示的、无可辩驳的生命枯竭……他将这一切真实的痛苦和精心伪装的虚弱,如同最完美的盔甲,层层叠叠地包裹住自己最深的秘密!
那道冰冷意念在他体内逡巡、扫描。它扫过冻伤发紫、布满冰裂纹的左臂;它停留在他指尖那幽蓝深邃、散发着衰败寒毒气息的伤口上;它深入丹田,在那看似一片狼藉、死气淤积的“废墟”区域仔细探查(命棺虚影完美地伪装成了这片“废墟”的核心裂痕);它掠过他满头的、如同死亡宣告般的霜白……最终,似乎没有捕捉到任何“值得特别关注”的异常能量波动或灵魂印记。如同潮水退去,那股冰冷晦涩的意念,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无趣”,缓缓地从陈烛体内撤出。
厉寒那双空洞的黑暗之眼,从陈烛身上移开,毫无波澜地扫过其他几个更加不堪的弟子,最终,投向了阴风峡那翻滚着无尽黑暗与死亡咆哮的深渊深处。他那如同蜡像般毫无生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陈烛,这个在生死边缘磨砺出野兽般直觉的人,却无比敏锐地捕捉到——厉寒那如同刀削石刻般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笑意。那是一种……超越嘲弄的漠然。一种洞悉了棋盘上所有棋子挣扎轨迹后,发现它们依旧在既定路线上徒劳挪动时,流露出的、源自绝对高度的……无趣?或者说,是看到蝼蚁在油锅中翻滚,却始终跳不出那方寸之地时,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兴味索然?
下一刻,厉寒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无声无息地从那黑色巨岩顶端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如同从未降临。
噗通!噗通!
石台上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溺水者获救般的瘫倒声。幸存的弟子们如同刚从冰封中解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冷汗浸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衫。
陈烛依旧蜷缩在冰柱的阴影里,后背的冷汗已经将破衣与冰冷的岩石粘在了一起。他缓缓地、极其隐蔽地抬起头,目光穿透石台上弥漫的绝望气息,望向厉寒消失的那片虚空。眼神深处,那冰冷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剧烈的跳动中,燃烧得更加幽暗、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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