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波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为之凝固、湮灭!残余的毒瘴、沸腾的潭水、枯萎的草木……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化为最原始的微粒,消散于无形!
整个毒龙潭,连同周围数里的沼泽密林,在这一刻,被彻底从世间抹去,只留下一个巨大、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如同大地的伤疤,诉说着方才那场超越凡俗的惨烈交锋。
冲击波的中心,袁承志首当其冲。他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力量席卷全身,意识瞬间被扯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一道微弱的碧光自怀中飞出,笼罩住了自己与不远处那道倒下的月白身影……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袁承志艰难地睁开如同灌了铅的眼皮,剧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让他几乎要再次昏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干燥的、由某种巨大叶片铺就的简易窝棚里,身下垫着柔软的干草。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浑身无力。
“你醒了?” 一个略带沙哑、却依旧能听出原本娇柔音色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袁承志猛地转头,只见何铁手正坐在窝棚入口处,背对着他,似乎在整理着什么。她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衣裙,只是上面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显得颇为狼狈。她的气息依旧微弱,但比起之前那油尽灯枯的状态,显然好了许多。
“何姑娘……你……” 袁承志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成言。他记得清清楚楚,何铁手为了施展那禁术,已然生机断绝……
何铁手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疲惫与苍白,但那双眸子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她走到袁承志身边,递过一个用巨大叶片卷成的水杯,里面是清澈的泉水。
“先喝点水。”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之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袁承志接过水杯,艰难地喝了几口,清凉的泉水滋润了他如同火烧般的喉咙,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我们……没死?万毒血玺……” 他急切地问道。
何铁手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望向窝棚外那片陌生的、却不再充满死寂的山林,缓缓道:“万毒血玺,已经彻底寂灭了。连同它那庞大的毒煞本源,一起化为了虚无。”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后怕与庆幸:“至于我们……算是命大。在你最后那记……嗯,融合了寂灭之力的反击与万毒血玺本源同归于尽时,你怀里的螭龙令似乎自主护主,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生机将我们包裹,挡住了大部分毁灭冲击,并将我们抛飞到了这距离爆炸中心数十里外的地方。”
她指了指袁承志胸口。袁承志低头看去,只见那枚螭龙令依旧静静贴在自己胸前,只是原本温润的光泽似乎黯淡了许多,仿佛消耗过大。
“是你救了我。” 袁承志看着何铁手,声音低沉而郑重。他清晰地记得,若非她那不顾自身、引动寂灭法则的一击,根本不可能彻底摧毁万毒血玺。
何铁手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自嘲的弧度:“救?不过是……不想欠你太多罢了。更何况,若让那东西彻底现世,我五仙教也难逃覆灭之灾。”
她避开了袁承志的目光,站起身,走到窝棚门口,望着远方:“你伤势很重,经脉受损严重,需要静养。我也损耗了本源,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此地还算安全,我们先在此调息几日,再作打算。”
袁承志看着她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何铁手那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是几乎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份决绝,那份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的援手,绝非一句“不想欠你”所能概括。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运转体内那微弱得如同游丝般的“阴阳净火”内力,开始尝试修复受损严重的经脉。
窝棚内陷入了寂静,只有山风吹过林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浩劫已过,凶物已毁。
但活下来的人,心中留下的,又是什么?
袁承志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些东西,有些情愫,在经历了血与火、生与死的洗礼后,已然不同。
而前路,依旧漫长。华山之仇已报,但华山派的重担,武林的未来,依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
他闭上双眼,全力引导着那新生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内力,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
活下去。变得更强。守护该守护的一切。
这,便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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