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不过片刻,三人不敢久留,即刻上马,沿着崎岖山径继续向南疾行。袁承志一马当先,精神高度集中,耳目感知提升到极致,留意着周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温青紧随其后,阿福则负责断后,三人呈品字形,在山林中快速穿梭。
然而,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行至午时,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竹林,风吹竹叶,发出沙沙声响,如同万千细语。官道需从竹林穿过,林深路窄,光线晦暗,正是绝佳的埋伏之地。
袁承志勒住马缰,抬手示意停下。他凝视着那片幽深的竹林,眉头微蹙。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混杂在竹叶的清香中,弥漫在空气里。
“袁大哥,有不对劲吗?”温青紧张地问道,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的短剑。
“林子里太静了。”袁承志沉声道。除了风声,竟连一声鸟鸣虫唱都听不见,这绝不正常。“跟紧我,小心戒备。”
他驱动坐骑,缓缓踏入竹林。马蹄踩在厚厚的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更添几分诡异。
深入竹林不过百步,异变陡生!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无数支弩箭,如同疾风骤雨般,自竹林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马上的三人!箭簇闪烁着幽蓝或碧绿的光芒,显然都淬有剧毒!
“小心!”袁承志大喝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混元功瞬间遍布全身,他猛地一扯缰绳,坐骑人立而起,同时他双掌向前平推,一股雄浑澎湃的掌力如同无形的墙壁般轰然推出!
“轰!”迎面射来的数十支毒弩被这刚猛无俦的掌风震得四散飞溅,纷纷钉入周围的竹竿之上,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与此同时,他左手向后疾挥,宽大的衣袖鼓荡起强劲的罡风,将射向温青和阿福的大部分弩箭也扫落在地。
然而,弩箭太过密集,且来自不同方向。阿福武功低微,虽然拼命挥刀格挡,仍有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防御,“噗”地一声射入他坐骑的脖颈!那马儿惨嘶一声,轰然倒地,将阿福甩了出去。
“阿福!”温青惊叫。
袁承志身形如电,已从马背上掠下,落在温青马前,金蛇剑虽未出鞘,但剑柄在手,目光冷冽地扫视着竹林深处。
第一波弩箭过后,林间陷入死寂,仿佛刚才的袭击只是幻觉。但那股凝重的杀气,却愈发浓烈。
“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袁承志声如寒冰,在竹林中回荡。
“呵呵呵……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好雄浑的内力。”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竹林上方响起。只见一个身穿斑斓彩衣、头插孔雀翎、面容妖异俊美却带着一股邪气的年轻男子,如同没有重量般站在一根细弱的竹梢之上,随着竹枝轻轻晃动。他手中把玩着一柄形式奇古、色彩艳丽的短笛,正是那“锦衣毒丐”齐云璈。
与此同时,四周竹影晃动,数十名身穿各色苗疆服饰、手持奇门兵刃的汉子显出身形,将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个个眼神凶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显然都是五毒教的好手。
而更让袁承志心中一沉的是,在齐云璈身旁不远处,昨夜交过手的那个黑衣女子——何铁手,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根竹梢上。她依旧蒙着面,但那双露出的眸子,正带着几分玩味与好奇,打量着严阵以待的袁承志。
“又是你们!”袁承志握紧了剑柄。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有何铁手和这看似地位不低的彩衣男子在,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小子,把你怀里的东西,还有你身后那个水灵灵的小丫头交出来,本少爷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齐云璈用短笛指着袁承志,语气轻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温青又惊又怒,娇叱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屡次三番与我们为难!”
何铁手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奇异的魅力:“小妹妹,要怪,就怪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碍了不该碍的事吧。”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袁承志身上,“小兄弟,我昨夜说过,好玩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现在,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动手?”
袁承志心知今日绝无幸理,唯有一战。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弃,眼神变得锐利如剑。“华山派袁承志,领教诸位高招!”
“华山派?”齐云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嗤笑道,“名门正派?正好,拿你来试试我的新玩意儿!”他不再废话,将短笛凑到唇边,一阵诡异尖厉、不成曲调的笛声骤然响起!
这笛声入耳,袁承志只觉得心头一阵烦恶,气血隐隐浮动。而周围那些五毒教徒,听到笛声,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眼神变得更加狂乱,齐声呐喊,挥舞着兵刃扑了上来!
“捂住耳朵!”袁承志对温青喝道,同时手腕一抖,“锃”的一声,金蛇剑终于出鞘!暗金色的剑光如同地狱中升起的毒焰,森寒邪异的剑气瞬间席卷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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