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大殿里,星光还在空气中轻轻流转,方才那场激战的余温尚未散尽,连尘埃都还带着几分紧绷的气息。凌霄与慕婉卿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被那片深邃的黑暗攫住——那里正是摇光剑符与斩星剑碎片共同示警的方向,一缕微弱得像风中烛火的生命气息,在死寂的遗迹里浮动,既突兀,又藏着说不尽的神秘。
“那里面……竟真的有东西?”慕婉卿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尾音里带着难掩的惊讶。她原以为这地方只剩残留在石缝里的剑意,和归墟侵蚀过的冰冷,从没想过会有“活物”的痕迹。
凌霄的神色沉了沉,缓缓点头。他指尖凝着一丝极轻的神识,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探向那处空间褶皱——触到的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顺着神识漫上来:那褶皱竟像个被精心裹藏的茧,外层薄薄裹着一层归墟之力做伪装,可内里却沉睡着一片沉静又浩瀚的星辰生机,和摇光星力同出一脉,却更古老、更显尊贵,像封存了千万年的星光。
“不是敌人。”凌霄沉吟片刻,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斩星剑碎片的警示里没有尖锐的敌意,更像一种带着审视的确认;而摇光剑符的指引,甚至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他迈步走向那片黑暗,离得越近,越能看清空间褶皱的精妙——它几乎和周围的石壁融成了一体,若不是他刚得了这里的核心传承,又带着斩星剑这般对能量、空间极度敏感的神物,恐怕这辈子都发现不了这隐秘。
该怎么打开?
凌霄心念一动,试着将刚炼化的纯净摇光星力,一点点注入褶皱之中。
就像钥匙精准卡进锁孔的瞬间,沉寂的褶皱表面突然泛起水波似的涟漪,那层伪装用的归墟之力像退潮般悄悄散去,露出底下缀满星光的封印符文——那些纹路蜿蜒流转,竟和摇光剑符上的印记隐隐呼应,像久别重逢的旧识。
他抬起食指,指尖凝出摇光剑符的虚影,轻轻点向星光封印的核心。
“嗡——”
一声轻响,软得像被风吹动的琴弦。星光封印骤然绽开,像一朵缓缓舒展的花,层层叠叠地消散在空气里,最后,露出了藏在其后的景象。
那是个不大的独立空间,像一颗裹着星光的透明气泡,静静悬在虚空中。气泡里没有预想中的密室,也没有暗藏的陷阱,只有一片柔和得像月光的银辉,轻轻裹着中央的身影。
那是个少女。
她穿着一身星纱长裙,裙摆上绣着的古老星辰图谱虽已残破,却还能看出当年的华美;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像用月光凝成的,连血管都透着淡淡的银;一头银色长发散在地上,像流淌的星河,每一缕发丝都缠着细碎的星光。她双眼紧闭,长而翘的银色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那张脸精致得不像凡间所有,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却又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
最惹眼的,是她光洁额角两侧——一对小巧玲珑的玉白色龙角,静静嵌在发间,龙角上天然刻着细密的星辰纹路,和她周身散出的纯净星辰力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而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柄连鞘短剑。剑鞘也是玉白色的,和龙角是同一种温润的材质,上面嵌着七颗按北斗方位排列的小星星宝石,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透出微弱却共鸣的星辉,像在陪着她一起沉睡。
“这是……星眠龙族?”慕婉卿捂住嘴,声音里满是震撼,美眸睁得圆圆的,“传说里侍奉北斗星君的古老龙族分支,明明在神陨之战里就绝迹了……她怎么还活着?”
凌霄的心头也猛地一震。星眠龙族,他在北辰神王的记忆碎片里见过模糊的影子——那是星辰的宠儿,生在星光里,眠在星辉中,天生就能操控星辰之力,是北斗星君最忠诚的眷属,也是最可靠的战友。眼前这龙族少女,显然是用了一种极深的“星眠”术,把自己封在这里,才躲过了那场浩劫,也避开了归墟的侵蚀。
可她的状态实在不好,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星眠的封印眼看就要撑不住了——若不是凌霄刚好打开这里,或许再过不久,她就会在沉睡里彻底消散,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许是感应到了外界的动静,又或许是凌霄身上的摇光星力、斩星剑气息太过熟悉,少女那长长的银色睫毛忽然轻轻颤了一下,怀里的连鞘短剑也跟着亮了些,星辉像呼吸似的起伏。
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瞳孔是纯粹的银色,像盛着一整个璀璨的星河漩涡,可此刻这漩涡里满是迷茫,满是虚弱,还有一种熬过万古沉睡的沧桑——偶尔闪过的一丝惊惧,像受惊的小鹿,让人忍不住心疼。
她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周围,最后落在了离她最近的凌霄身上。当触到凌霄身上那熟悉的摇光传承气息,又感受到那丝虽弱、却极纯粹的北辰之意时,她眼里的惊惧慢慢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找到亲人似的依赖,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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