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就如同我预料的一样,南东州公安局现在门庭若市,各县市局上来“出差”的车辆,把州局地下停车场挤得水泄不通。搞这些不能在明面上说的勾当,地下停车场当然是最好的场所,各个支队长、政委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信得过的人,在停车场里往后备箱里塞各县市送上来的土特产。
腊肉、香米、香禾糯、香猪、烟酒,各种各样的特色礼物都有,甚至连活鸡活鸭都有人送来。这些活着的畜生不懂忌讳人言,一会呱呱叫、一会咕咕叫,叫着叫着还拉一滩排泄物在地上,搞得整个地下车跟集贸市场没什么两样。
要是真有人在地下车库里装个视频监控,那就写得出一本现代的《职场现形记》。不过,谁都没有这个胆量,毕竟砸一个人的饭碗可能没事,要是砸了一堆人的饭碗,铁定要被别人合力整死。
君不见,牛叉轰轰的王天上,车子也是停在车库的。
当然,那些川流不息活跃在地下车库的人,没有炉山、天主这种大县的同志,这些县预谋得很早,不需要在最后时刻乱投医。
更有阴谋论者说,年终考核不出意料又是炉山市局第一名,因为处于全州中心的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给州局面子。因为州局的那些支队长,想要打个招呼办个事,最终还得求到市局来。要说到职务的“含权量”,州支队长那是真没有市大队长的高,以至于炉山市局领导在批评下属的时候,骂人都是这样骂的:再不听话,就把你提拔成州局的科长。
所以,州局不如市局,州局会主动给市局高分。
因为没有具体的钻营对象,夜猫我们几个观察了一下“集贸市场”的盛况之后,就上楼去找各自的上级主管领导见面。我们说好了,邀请只要意思到就行,给对方表达一个尊重的态度,至于他们来不来,我们是更希望他们不要来。
对于我们这种态度,其实州局的同志也是明白的。就比如我去请褚刚烈局长、约他“坐一坐”的时候,他不仅直接就拒绝了我,还顺手把我拉上,说晚上有某个县的局长约他,想请我陪着出席一下。
“这不好吧。”我为难地跟褚副局长说,别人约他吃饭,那是肯定有所请托啊,我一个外人参与,那还怎么办事?
“请托个鸡儿啊。”褚刚烈拿起他那大大的白瓷缸,猛喝了一大口的茶。他说,年年一到年底就有吃不完的饭,吃了东家吃西家,吃完这家吃那家,你以为我们这些局领导想吃吗,无非是顾及一下基层的脸面而已。吃到最后,家家都吃了一遍,就只有又公平打分了呗,谁也没得好处。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都要不要搞这一套,把功夫都用在正经的工作上,那样不就行了嘛。
“你说得轻巧,有敢不来的吗?”我正儿八经地跟褚刚烈说,谁请局长你吃饭,或许你真记不住,但是有谁敢不请的,估计你老人家记得一清二楚吧。
“就你小子瞎说大实话。”褚刚烈白了我一眼,他批评我说年纪轻轻的怪话不要多,中国人几千年来都这样干了,谁不干谁就是自绝于职场,早晚要被挫骨扬灰。他还指着我的鼻子说,就你元亮这种死脑筋,都还晓得来假把意思请一下,还不是也怕被我给穿小鞋子啊。
说完这些,褚刚烈起身,说是要到州政府参加一个由常务副州长组织的会议,晚上在红州宾馆见。临走前,他一边收拾公文包一边告诉我,参加的人不多,都是我的熟人,陈恚也是要去的。
说完,他就带着我一起出门,在电梯口分手的时候,褚局长还从包包里摸出一包烟给我,说是头天喝酒的时候,不晓得谁塞在荷包的,反正他又不抽烟,就便宜我了。
因为被褚刚烈副局长安排了时间,所以我的一个下午都很无聊,本来想去找丁鉴或者陈恚聊天的,但是一想到地下停车场的盛况,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搅他们,乖乖在寝室里睡大觉。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问了隔壁房间的两个人,杨超然说他要跟警校同学聚会,夜猫则说自己要睡觉谁都不能烦他。所以我也就懒得操心他们,自己一个人出门步行朝红州宾馆走去。
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有一个特别的习惯,就是喜欢走路,喜欢用脚步丈量所在的城市。因为我觉得在这些大街小巷里,我能够看得到世间百态、学到不少真实的东西,也能了解基层生活的最真实情况。
就算是再熟悉不过的炉山市,我也喜欢走,因为生活是动态的,每天都会给我们不同方位的展现。
可当天我没有机会赏阅炉山的市井,因为我刚刚出门就遇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陈恚同志。
“我还以为你在单位忙,所以就不好意思打搅你。”来了不去拜见陈恚,于我这边来说总有一点过意不去,所以我很坦白地跟他说,以为他跟别人一样,忙着到局地下车库里去“收稻谷”呢。
“你想多了。”陈恚淡淡一笑。他说,就出入境这个鸟部门,能有几层油水刮,聊胜于无,他就没有这个心思了。再说,下边各县市局出入境的大队长,基本上都是女同志,一个两个长得像花一样,为了家里那位不乱想,他杜绝跟这些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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