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云逸尘的手还按在剑柄上，可那扇刻着四象图腾的门已经碎成光点，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他没动，不是不想，是身体先一步被拽了进去。
那一瞬间，时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停了。
他落在一块悬浮的石台上，四周漆黑，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正前方百丈外，一道人影静静悬着。那不是活人，也不是鬼影，而是一把剑的形状，被某种力量强行拉成了人形。剑脊作骨，剑锋为臂，眉心一道裂痕，像是从未出鞘就已折断。
“你来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像是说的，倒像是刻在骨头里的字，一个一个往外蹦。
云逸尘没回话。他能感觉到心口那滴星血还在跳，温温的，像有人隔着很远轻轻握了下他的手。他知道是谁。
他抬脚往前走，每一步落下，石台就亮起一道符文，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走到一半，脚下一沉，整块石头突然裂开缝隙，一股吸力从底下冒出来，直冲识海。
他眼前一花，看见自己跪在雪地里，手里抱着一具尸体，头发是白的，衣服是红的。他知道那是假的，可膝盖还是发软。
“你不配。”那声音又响了，“九曜真经是你偷的，剑灵是你抢的，连这具身体，都是别人舍命给你腾出来的。”
云逸尘咬牙，眉心的剑圣印记猛地一烫。他没停，继续往前走，嘴里低声念叨：“我不是来领赏的，也不是来认爹的。我是来把你们欠的账，一笔一笔收回来的。”
话音落，那股拉扯力骤然消失。
他站定，抬头。
剑灵睁开了眼。
那不是眼睛，是两道竖着的剑痕，一开，就有光劈下来，照得他全身通透，五脏六腑都像被翻出来检阅了一遍。
“你体内有四象之血。”剑灵说，“青龙在左，白虎藏右，朱雀伏心，玄武沉底。可它们不认你。”
“认不认，我说了算。”云逸尘冷笑，“它们要是不听话，我就揍到听话。”
话音刚落，头顶一声巨响。
不是雷，是某种东西撕裂虚空的声音。四道光影从黑暗中冲出，带着风雷之势，直扑他而来。
第一道是青，长蛇般盘旋，裹着刺骨寒气，一撞就把他左臂冻得发紫。第二道是白，虎形虚影张口一啸，金光炸开，他右肩骨头“咔”地一声错位。第三道是红，火焰般的鸟影扑进胸口，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狠狠捏了一把。最后一道是黑，龟蛇合体，压下来时，整片石台塌了半边，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四象灵兽，全来了。
而且，全都不认主。
云逸尘站在原地，四肢百骸像是被四个人同时往不同方向撕。他没动，也没喊，只是把牙咬得咯咯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们也配叫灵兽？”他忽然笑了，“一个两个，跟林玄风一样，见着强者就舔，见着弱者就踩。可你们忘了——”
他猛然抬头，眉心那道四象纹骤然亮起，金红蓝黑四色光流转，像一条微型星河在皮肤下奔腾。
“——老子现在，比你们加起来都强。”
那纹路是慕容雪最后留下的。她没说完那句话，可意思他懂。
“替我问一句，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她用九世轮回换这一纹，他要是跪了，那才叫白死。
他盘膝坐下，主动张开经脉。
“来啊！”他吼了一声，“想压死我？那就压！想撕了我？那就撕！可等你们认我那天——”
他一掌拍在心口，震出一口血，却笑得更狠：“老子让你们当坐骑！”
话音落，四象虚影同时一顿。
青龙的寒气不再刺骨，反而顺着左臂经脉游走，像在试探。白虎的金光收敛，伏在他右肩，低吼一声。朱雀在胸口盘旋一圈，火焰转温。玄武沉在他脚下，重压未减，却不再攻击。
它们在等。
等他撑住。
云逸尘闭眼，运转九曜真经。心火从丹田升起，一寸寸烧过经脉，把那些乱窜的灵力逼进归位。疼是肯定的，疼得他指尖发抖，可他知道，这种疼，是活人该受的。
不是幻象，不是折磨，是实打实的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声轻响传来。
咔。
像是冰裂。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四象虚影同时收敛，化作四道光流，分别钻进他四肢心脉。青龙入左臂，白虎归右肩，朱雀融心口，玄武沉脚底。
他整个人一震，皮肤下浮现出四道古老图腾，隐隐与眉心纹路相连，形成一个完整的四象阵。
天地静了。
连那剑灵的呼吸声都停了。
云逸尘缓缓睁开眼，站起身。他没看自己，而是抬头望向那百丈高的剑灵虚影。
“现在呢？”他问，“我配了吗？”
剑灵没回答。
它只是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
下一秒，那由剑光凝聚的躯体，开始裂开。
不是爆炸，也不是崩塌，而是一寸一寸地碎，像一块风化了万年的石碑，终于撑不住岁月，缓缓剥落。碎片化作光点，飘散在空中，露出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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