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范永斗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他活了六十多年,在商海中翻滚沉浮,见过敲诈的,见过勒索的,却从未见过如此不加掩饰、如此霸道直接的“明抢”。
代王朱衡,根本就没想和他们做生意。
他这是要收编!是要将整个晋商体系,连根拔起,化为己用!
“殿下……您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范永斗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商路,是我等祖辈用人命和白银,一步步走出来的;矿山,是我等耗费无数心血,勘探经营起来的。这……这是我等的命根子,实在……实在不能……”
“不能?”朱衡靠回椅背,姿态慵懒,语气却不容置疑,“范老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伸手指了指头顶的房梁,又指了指脚下的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山西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朱家的。你们所谓的矿山,不过是暂时租用我朱家的地而已。本王现在想收回来,自己用,有何不可?”
“至于商路……”朱衡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走出大明边关,你们面对的是谁?是瓦剌,是鞑靼。你们能和他们做生意,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你们的笑脸,还是你们的银子?都不是。靠的是我大明的国威,是我边关将士用命换来的安宁。你们借着朝廷的势,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本王代表朝廷,想用一用这条路,你们倒觉得是你们自己的了?”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晋商们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们知道这是歪理,是强词夺理,但他们偏偏无法反驳。因为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朱衡的“歪理”,就是最大的道理。
“殿下!”那弥勒佛般的曹当家,此刻也笑不出来了,他擦着额头的冷汗,颤声道:“我等对朝廷,对陛下,对殿下,绝无二心!只是……只是这祖宗基业,骤然交出,实在……实在难以向族人交代。还请殿下……高抬贵手,容我等回去商议一二。”
这已经是服软的话了。
“可以。”朱衡出人意料地好说话,“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带着你们的矿山地契、商路图,来王府换股权文书。记住,是所有。”
他加重了“所有”二字。
“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朱衡的语气缓和了些,仿佛在给一个甜枣,“入了这‘北方军工’的股,大家就是一家人。以后,你们的商队,有我代王府的旗号庇护;你们的生意,有本王在朝中为你们说话。赚的钱,或许没以前那么自由,但胜在安稳,胜在长久。孰轻孰重,诸位都是聪明人,自己掂量吧。”
说完,他站起身,看也不看众人,径直向后堂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周虎,送客。”
范永斗等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代王府,坐上各自的马车,一路上,车厢里静得可怕。
当晚,范府再次灯火通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曹当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肥肉乱颤,“他这是要我们的命啊!没了商路和矿山,我们和被拔了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不错!绝不能答应!”王家代表咬牙切齿,“他以为他是谁?一个毛头小子,刚来晋阳几天,就想对我们发号施令?我们晋商八大家联合起来,整个山西的经济都要抖三抖!我们若是不合作,他那劳什子的‘北方军工’,连块铁都买不到!”
“对!联合抵制他!他要铁,我们不卖!他要粮,我们涨价!他要招工匠,我们把所有人都笼络起来!我看他拿什么去造炮!”
众人群情激奋,纷纷叫嚣着要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代王一点颜色看看。
唯有范永斗,枯坐上首,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范公,您说句话啊!咱们干不干?”有人问道。
范永斗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干!为什么不干!他想让我们不好过,我们先让他寸步难行!”
他深知,这一步退了,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这是生死存亡之战,没有妥协的余地。
“传我的话下去!”范永斗的声音冰冷,“从明天起,晋阳城内,所有与我八家相关的米铺、布行、铁料行,价格上浮三成!所有工匠,薪酬加倍,全部召回!我倒要看看,他一个空头的王爷,能撑几天!”
一声令下,晋商这张庞大的网络,开始缓缓转动。
第二天,晋阳城就变了天。
米价一夜之间暴涨,城中百姓怨声载道。官府想出面平抑,却发现粮仓里的粮食,早就被几大粮商以各种名目“借”走了。
代王府派人去采买铁料、木炭,得到的答复都是“缺货”。派人去招募有经验的铁匠、木匠,却发现城里手艺好的工匠,一夜之间都“告老还乡”了。
整个晋阳城,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代王府死死地困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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