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布政使司衙门。
张赫派去送钱的人,名叫孙承志,是他的心腹师爷。此人面相和善,眼角带笑,一副人畜无害的账房先生模样,实则心思缜密,最擅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大人,区区一个落魄藩王,何需小人亲自前往?派个衙役去便是了。”孙承志有些不解。
张赫摇着扇子,老神在在地呷了口茶:“你不懂。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越是看似简单的差事,越要派最稳妥的人去。刘敬那厮,贪婪有余,谋略不足,他的话只能信三分。本官要你去的目的,不只是送钱,更是要做本官的眼睛和耳朵。”
他压低了声音,眼中精光一闪:“你此去,一要看他的狂态。看他接到银子后,是何等的志得意满,目中无人。二要看他的虚实。那山寨究竟是何光景?矿炼得如何?兵器造得怎样?三要看他的破绽。言多必失,行多必错。只要他是个活人,就一定有破绽。你把这些都给本官看清楚了,记牢了。”
“学生明白了。”孙承-志躬身一揖,“定不辱使命。”
孙承志带着两名家丁,押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一路来到了大同城外的代王府。那破败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堪。门前石狮子裂了半边,朱漆大门斑驳得如同老树的皮。若不是门口还站着两个瘦骨嶙峋的护卫,他几乎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通报之后,他被引进了王府正殿。
殿内更是空旷,几件半旧不新的家具摆在那里,显得格外冷清。一个穿着寻常锦袍的年轻人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眉宇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傲气与不耐。想来,这便是代王朱衡了。
“你就是布政使司的人?”朱衡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里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孙承志心中暗笑,这不就是大人所说的“狂态”吗?看来此行会很顺利。他脸上却堆满了恭敬的笑容,深深一揖:“在下孙承志,奉布政使张大人之命,特来拜见王爷。”
“张赫?”朱衡嗤笑一声,“他倒是有心。刘敬那条狗,在本王面前狂吠了半天,想必是回去找他这个主子摇尾巴了。怎么,是来替刘敬求情的,还是想继续跟本王掰掰腕子?”
这话说得极其无礼,简直是把张赫比作了刘敬的狗主人。孙承志身后的家丁都听得变了脸色,他自己却依旧笑容可掬:“王爷误会了。张大人听闻王爷在封地生活清苦,又遭宵小勒索,心中甚是过意不去。特命在下送来五千两白银,以示体恤。万望王爷念在朝廷体恤宗亲之情,莫要因此等小事,伤了与地方官府的和气。”
说着,他一挥手,家丁便将那口大箱子抬了上来,当着朱衡的面打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在昏暗的大殿里反射出诱人的光芒。
朱衡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对金钱的渴望。他走下台阶,随手拿起一锭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算他张赫识相。”朱衡将银锭扔回箱子,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你回去告诉他,本王收了他的心意。刘敬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本王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西山那块地,山匪是平了,可要把它变成聚宝盆,还得花大价钱。这五千两,不过是杯水车薪。”
孙承志心中一动,接口道:“哦?不知王爷有何宏图大志?若是有用得到布政使司的地方,王爷尽管开口。张大人说了,只要是于国于民有利之事,一定鼎力支持。”
“哈哈哈哈!”朱衡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孙承志大笑起来,“于国于民?少跟本王来这套虚的!本王现在就想搞钱,搞大钱!你既然是张赫的心腹,本王也不妨让你开开眼。”
他一挥手:“走,跟本王去西山看看,让你瞧瞧本王的基业!”
孙承志正愁没有机会一探究竟,闻言大喜,连忙应下。
一行人骑马前往西山。一路上,朱衡意气风发,高谈阔论,说的无非是怎么开矿,怎么炼铁,怎么把那些黑乎乎的石头变成白花花的银子。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钻进了钱眼里的暴发户,哪里还有半分皇家贵胄的仪态。
到了黑风寨,如今已改名叫“西山矿场”。孙承志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只见整个山寨乱糟糟一片,到处是新挖的土方和矿石堆。几百号人,穿着破烂的衣服,拿着简陋的工具,正在卖力地挖着山。监工的,正是那些前黑风寨的山匪,一个个凶神恶煞,动辄对那些“矿工”拳打脚踢。
朱衡指着这片热火朝天的工地,得意洋洋地对孙承-志说:“怎么样?孙师爷,本王这气派还可以吧?这些人,都是附近活不下去的流民,本王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给本王干活,两全其美!”
孙承志看着那些人麻木而绝望的眼神,心中对朱衡的评价又低了几分:残暴,短视,毫无体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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