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石镇是个小圆圈,山洞是个三角形,青禾镇是个小房子,阿斯托利亚城是个小小的城堡,很可爱,像是母亲画的。
他对照着太阳的方向,抬手遮在眼前——太阳已经升得有些高了,在东边,地图上的路线也是朝东,他没有走偏。想起昨天遇到的流民说的话,“沿途有贵族关卡,还有劫掠者,没身份证明根本过不去。”他心里又紧了紧,指尖攥着羊皮纸,把纸边都捏得发皱。他没有魔力结晶,也没有身份证明,要是遇到关卡,该怎么过去?总不能一直躲着走吧?
林恩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冰凉的金属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母亲留下的地图,父亲的“凯”字(父亲的名字里有个“凯”字,小时候父亲总在地上写给他看),还有灵植家族的冤屈,这些都像绳子一样系在他心上,拉着他往前走。
就算前面有再多危险,他也不能停下——他要去阿斯托利亚城,找到父亲,查清当年家族被诬陷的真相,不能让母亲白白被冤枉,不能让灵植家族就这么消失在世上。
他把地图折好,仔细塞回吊坠里,又把吊坠塞进衣领,紧贴着心口。然后,他扛起布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朝着青禾镇的方向走去。
林间的小路比昨天走的乡间小路更窄,最多只能容一个人过,偶尔会有横生的树枝挡住去路。
有的树枝是枯的,一掰就断;有的是活的,还带着叶子,他只能弯腰绕过去,或者用手把树枝拨开——有一次没注意,树枝上的小刺划破了他的手背,渗出一点血珠,他没在意,只是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鞋底早就被路上的石子磨薄了,走在崎岖的小路上,能清楚地感觉到石子硌着脚底,脚后跟也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隐隐作痛,像有小针在扎。
但他没有放慢脚步。他知道,越是耽误时间,粮食就越不够用,遇到危险的概率也越大。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偶尔会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太阳已经移到了东南方,说明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他没有偏离方向。
路边的树林里偶尔会传来小动物的动静。一只松鼠从他脚边跑过,棕红色的毛,蓬松的尾巴,跑过时带起几片落叶,窜上树时还掉了颗松果下来,“咚”地砸在地上,然后滚了几圈,停在他的脚边。
林恩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松鼠已经蹲在树枝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尾巴还在轻轻晃。他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
在灰石镇,平民们每天都在为粮食发愁,脸上满是疲惫,连笑都很少,更别说这么灵动的小动物了。松鼠看了他一会儿,又窜进了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颗松果在地上躺着。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林恩闻到了远处传来的炊烟味。不是草木的清香,是柴火燃烧的味道,有松木柴的香,还有点稻草的淡味。
他抬头往远处看,透过树林的缝隙,能看到几缕淡蓝色的烟柱升向天空,有的烟柱很直,有的被风吹得微微弯曲。那应该是青禾镇方向的炊烟吧?
他心里想着,脚步又快了些——只要到了青禾镇,他就能把布包里的草药卖掉,换点粮食,最好能再换双鞋子;还能打听一下去阿斯托利亚城的大路到底有没有关卡,该怎么应对,总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瞎猜。
又走了半个时辰,脚底的水泡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牵扯着整个脚底板都疼。
林恩不得不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
树干很粗,他得张开双臂才能抱住,树皮粗糙,贴在后背能稍微缓解些疲惫。他弯腰脱下鞋子,鞋子已经被汗水浸得有些湿,脱下来时,能听到袜子粘在皮肤上的“撕拉”声。
他低头一看,脚后跟的水泡已经破了,袜子上沾着淡红色的血迹,有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了暗红色的印子。
他从布包里拿出那株止血的凝血草,小心地撕下一片叶子——叶片很脆,一撕就断,他把叶子放进嘴里,慢慢嚼烂,嘴里立刻漫开一股草药的苦味。
嚼烂后,他吐在手心,轻轻敷在水泡破了的地方,清凉的感觉瞬间传开,稍微缓解了痛感——母亲说过,凝血草的汁液有止血消炎的作用,外敷很管用,小时候他在山上摔破了膝盖,母亲就是这么给他敷的。
敷好草药后,他又穿上鞋子,虽然还是疼,但比之前好多了。他靠在树上,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心里默念:“母亲,我快到青禾镇了,很快就能去阿斯托利亚城了。你等着,我一定会查清真相的,不会让我们家族白白受冤。”
风从树林里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林恩深吸一口气,把布包扛得更稳些,又迈开了脚步。
阳光越升越高,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小路的尽头——那里,就是他要去的方向,是真相和希望所在的方向,是他必须走下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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