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里的冬天,草木都枯了,找吃的比找避身所还难,他必须省着点吃。
吃面包的时候,林恩的目光落在了洞口的那几株枯草上。
那几株草长在洞口的石缝里,离他只有两步远,叶片卷得紧紧的,颜色是深褐色的,一看就已经枯了很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草叶,就发动了“枯荣感应”——这是灵植家族的天赋,能感知植物的枯荣状态,只是他还没完全掌握,只能感知到最基础的情况。
指尖刚碰到草叶,一股细微的触感就顺着指尖传到脑海里——不是触觉,而是一种“看见”的感觉。他像是能“看”到草的每一个细胞:叶片的细胞壁大多已经破裂,里面的汁液早就干了,只剩下皱巴巴的纤维,轻轻一碰就会碎;叶脉也失去了原本的韧性,变得脆生生的,像晒干的树枝。
可当他的感知往下探,却能“摸”到根部的一点暖意——那是一丝微弱的绿意,藏在干燥的土壤里,像裹在冰壳里的小火苗,虽然弱,却没熄灭,像是在等一场春雨,或是一阵暖风,就能重新钻出土面,长出新的叶子。
“枯荣里藏着植物的话……”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清晰得像是母亲就站在他身边。林恩愣了一下,手里的面包渣都掉在了干草上。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教他使用枯荣感应时的场景——那时候他才八岁,觉得这能力没用,只能看看植物的死活,连换一块黑面包都不够。有一次他还跟母亲闹脾气,说“这能力还不如一把镰刀,镰刀能割草喂牛,这能力能做什么?”母亲当时只是笑着摸他的头,说“林恩,枯荣里藏着植物的话,你要用心听,用心懂,等你懂了,就知道它有多重要了”。
那时候他不懂,觉得母亲是在骗他。可现在,看着这几株枯草根部的生机,他忽然觉得,或许母亲说的是对的——枯荣感应不仅仅是“看”,或许还能“听”,能“懂”。
这几株草虽然枯了,却还藏着生机,它们是不是在“说”,就算遇到寒冬,就算看起来已经死了,也不能放弃希望?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声打断了。
风从洞口灌进来,吹得干草“沙沙”作响,也吹得他脖子后面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连忙收回手,把剩下的面包用布条包好,放进布包里,然后往干草堆里缩了缩,尽量让身体蜷缩起来——这样能减少热量的流失,就像小动物过冬时会蜷缩起来一样。他还把双脚往干草堆里埋了埋,让干草裹住双脚,挡住冷风。
山洞外的风越来越大,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奇怪。有时候像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带着说不出的委屈,让林恩一下子想起灰石镇集市上的那个老妇。
那天他去买面包,看到一辆贵族的马车疾驰而过,车轮溅起的泥水正好泼在老妇身上——老妇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泥水顺着衣摆往下滴,冻得她嘴唇发紫。
她手里的篮子也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野菜撒了一地,有几棵还被马车碾过,变得稀烂。老妇只能蹲在路边,一边捡野菜,一边小声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掉在泥水里,瞬间就没了踪影。
贵族家的仆人还回头骂她“挡路的贱民”,声音大得整个集市都能听到。
林恩当时想帮她捡野菜,却被母亲拉走了,母亲把他护在身后,小声说“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别惹麻烦,贵族我们惹不起”。
有时候风声又像树枝拍打岩石的声响,“啪啪”的,清脆又急促,让他忍不住握紧了身边的木棍,生怕有野兽突然闯进来。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睛紧紧盯着洞口,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木棍就在手边,干草堆周围有石块挡着,山洞也不算大,真有野兽进来,他还能反抗一下。
可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手心都冒出了汗——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在野外过夜,没有小土屋的墙壁挡着,没有母亲的怀抱可以躲,只有冰冷的岩石和未知的黑暗,他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渐小了些,从“呜呜”的咆哮变成了“簌簌”的轻响,像是风累了,在休息。林恩的眼皮开始打架,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从脚底一直涨到头顶。
他靠在岩壁上,慢慢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画面:灰石镇的土坯房,墙壁上裂着缝,屋顶的茅草都快掉光了;药铺掌柜的皱脸,掌柜的总是愁眉苦脸的,卖药的时候会把药包得紧紧的,生怕少了一点;贵族家仆挥舞的皮鞭,那天镇吏搜查的时候,有个流民跑得慢了,仆人的皮鞭就抽在了流民的背上,留下一道血红的印子;老农压低的声音,老农跟他说“荒野里不安全,晚上别乱跑”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到;还有母亲的笑容,母亲的笑容总是很温柔,眼睛弯得像月牙,看着他的时候,能把所有的寒冷都驱散。
他想起母亲教他认草药的样子——那是在灵植庄园的后园,当时他才六岁,总爱跟着母亲在园子里转,母亲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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