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宸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那条僻静阴森的小巷,重新回到体育馆前门侧面那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夕阳的余晖已经变得很淡,将他和周围景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路灯下的张甯,她背对着夕阳,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但眼神依旧清亮,正静静地看着他跑过来的方向。
他几步跑到她面前,气息还有些微喘,脸上带着一种任务完成后的急切,又夹杂着刚才被“抓包”的些许尴尬。
张甯挑了挑秀气的眉峰,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他身后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后侧,语气带着一丝明知故问的调侃:“‘痒痒挠’,拿回来了?”
“是啊!”彦宸立刻回答,像是献宝一样,急忙转身,将背包下方隐蔽处那根刚刚收好的黑色甩棍展示给她看,以证明自己此行的成果,“你看,物归原主!”
张甯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回到他脸上,眼神平静无波,继续问道:“跟人家都交代清楚了?”
“当然当然!”彦宸连忙点头,挺了挺胸膛,试图表现得理直气壮,但语气里还是透着点心虚,“我又跟他们强调了一遍!我…我…嗯…不想…参加!”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飘忽,显然底气不是那么足。
张甯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戏谑,语气却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哦?是吗?那……求人带你玩了?”
这句问话如同精准的狙击,瞬间击中了彦宸最后那点伪装的镇定。他肩膀猛地一垮,脸上露出被彻底看穿的无奈和颓丧,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一丝对她洞察力的惊叹:“……你咋啥都知道啊?”
他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地交代:“……就是说好了……以后他们有活动,我可以去旁听……就旁听!绝对不参与核心事务的那种……”他越说声音越小,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偷偷抬眼觑着张甯的脸色,生怕她生气。
张甯看着他这副垂头丧气、小心翼翼的样子,终究是没忍住。她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带着无限无奈、又饱含着纵容和笑意的喟叹,那感觉,像极了一位操碎了心的老母亲看着自家那个不省心却又让人没辙的傻儿子。
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片刻后,彦宸像是终于从那种被看穿的窘迫中缓过神来,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张甯对上。路灯的光线在他眼中跳跃,那股子面对张甯时常有的、略带孩子气的依赖和委屈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清明,智慧和某种与他平时跳脱形象不太相符的成熟光芒开始显现出来。路灯的光线勾勒着他年轻的脸庞,也照亮了他眼神深处的认真。
“宁哥,”他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也更稳定,“你不用因为他们嘴里说邀请的不是你而生气。你肯定知道……那是他们故意这样说的!”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分析后的确信。
张甯迎着他的目光,唇角的笑意未减,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平静而肯定:“嗯,我知道!而且我也没生气。”她确实没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好笑,以及……对冉文宣和吕清扬这种“曲线救国”的策略感到一丝无奈。在她看来,这种小聪明在她面前几乎是透明的。
看到张甯确认,彦宸像是得到了支撑,底气也足了起来,分析的思路更加清晰。他继续说道:得到了肯定的彦宸,似乎信心更足了,他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完全不像刚才那个垂头丧气的“小学生”:“你想啊,如果他们的首要目标真的是我,那从一开始,那个十二面体就应该出现在我的书桌里,而不是你的。他们既然选择了你作为接收‘信物’的人,就说明你才是他们最初想要接触、想要‘考验’的对象。这是最基本的前提,不可能搞错的。”
张甯再次点头表示赞同,补充了一个关键细节:“是。外班的人,比如冉学长和吕学姐,可能会因为我们经常一起行动而混淆我们的座位,但负责具体执行放东西的岳小棉,她是我们班的住校生,每天都在教室,她一定知道哪个是我的书桌,哪个是你的。”这个细节彻底堵死了“放错地方”的可能性。
“所以,”彦宸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闪烁着分析的光芒,“冉学长和吕学姐,他们大概是早就预判到,以你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接受邀请的。毕竟你一向独来独往,对这种小团体活动兴趣不大,而且目标明确,不会轻易被这些‘课外活动’分散精力。”他顿了顿,总结道,“因此,他们才准备好了后面那番说辞——‘我们真正想邀请的是彦宸’。这样一来,就算你拒绝了,他们也不会显得太尴尬,不会有被直接拒绝的风险,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另一方面,”彦宸的语速慢了下来,似乎在斟酌更深层的含义,眉头微微皱起,“如果……如果我真的傻乎乎地答应加入了他们的社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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