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向,像一个大大的‘W’或者‘M’的,是仙后座。”
“仙后座旁边那个,像个小房子的,是仙王座。”
彦宸很享受这样静谧而美好的时刻,听着她用那特有的、清悦的声音讲述着星空的故事,仿佛整个宇宙的奥秘都在她轻柔的语调中缓缓展开。他忍不住由衷地赞叹道:“师父,你懂得可真多啊!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星空百科全书!”
张甯被他这略显夸张的恭维逗得微微一笑,心情极好,也不谦虚,反而带着几分小得意扬了扬下巴。
彦宸的心思却不完全在那些遥远的星辰之上。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地应和着,一边悄悄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放在防潮垫上的右手,一点一点地朝着张甯放在身侧的左手挪去。
那是一段极其漫长而又充满期待的距离。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手心也因为紧张而渗出了一层薄汗。他的动作极尽小心,生怕惊扰了身旁这个正沉浸在星空中的女孩,又怕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而显得唐突。
一厘米,又一厘米……
就像蜗牛在进行一场世纪大迁徙。
他的指尖,终于,在用尽了全身力气之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快要轻轻触碰到她手背的那一瞬间——
“你看那边!”张甯忽然抬起左手,指向南方天空几颗连在一起、其中一颗主星呈现出明显红色的星座,语气带着几分兴奋,“那个亮亮的,有点像一个‘S’形钩子,尾巴上还带着刺的,那就是天蝎座!中间那颗最红最亮的,叫心宿二,也叫‘大火’,是天蝎座的心脏!”
彦宸那只悬在半空、离目标原本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手,尴尬地僵住了。他心中哀叹一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瘪了下去,默默地收回了手,状似不经意地挠了挠头,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哦,天蝎座啊……那不就是你吗?我还以为是北斗七星呢?那么大一个勺子,找方向肯定方便。”
张甯闻言,忍不住又笑了,她转过头,星光下,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带着促狭的笑意:“北斗七星才不是那个样子的呢,它属于大熊星座的一部分。喏,在那边,”她指向西北天空那几颗排列成熟悉勺子形状的、明暗不定的星,“那七颗星,斗口指向的就是北极星的方向。”
彦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那个着名的“勺子”,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哦哦,看到了。那……那巨蟹座呢?巨蟹座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谁知张甯听了他的问题,却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和促狭。她再次回望他,眼神明亮,拖长了语调说道:“巨蟹座啊——日落的时候,你要是眼尖,兴许还能在西边地平线上瞄到一眼它的尾巴。至于现在嘛,”她故作高深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揭晓答案,“它早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躲起来,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彦宸被她这带着明显 “恶意”的回答噎得一愣,随即无奈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咕哝了一句:“哼,星座歧视!”
张甯听到了他的嘀咕,笑得更加开怀,清脆的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与那漫天的星光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惬意与美好。
张甯的笑声在夜空中荡漾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下来。她看着身边这个时而正经时而又有些“幼稚”的男生,心中那份因浩瀚星空而起的宁静,又添了几分轻松与愉悦。
看够了星星,两人之间的那份微妙的尴尬与紧张,也在共同仰望宇宙的浩瀚中消散了不少。彦宸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草屑和尘土,开始着手准备今晚的“行宫”。他动作麻利地解开那卷深绿色帆布包裹的圆柱体,抖落出帐篷的内外帐、支架和地钉。张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插手,她知道,在“野外生存”这方面,自己和彦宸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生活白痴”。
只见彦宸将几根折叠的铝合金支架熟练地对接、伸展开,然后有条不紊地穿入外帐预留的孔洞中,不一会儿,一个双人帐篷的骨架便初具雏形。他将帐篷调整好朝向,使其门口正对着他之前选择的、准备自己“安营扎寨”的墙角位置,然后拿起小锤,将地钉一一敲入泥土,固定住帐篷的四角和防风绳。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显然是经验丰富。
“好了!”彦宸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搭建平整的橙蓝色帐篷,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他拉开帐篷的拉链,又将其中一个睡袋拖了进去,仔细地摊开铺平。
他钻出帐篷,对张甯说道:“宁哥,你看,这个睡袋是羽绒的,蓬松度还不错,晚上山里就算降温,钻进去也肯定冻不着你。你睡觉的时候如果还穿着外套,其实也就没有那么冷了。”说着,他又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喷雾瓶,“我给你身上和帐篷门口都喷上点防蚊虫喷雾,这边树多草多,难免有些小东西,喷了这个就能抵抗蚊虫的侵扰,睡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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