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器作坊里,碎陶片堆成了小山,灰扑扑的,像没烧透的窑渣。老陶匠蹲在地上,盯着面前摇晃的陶轮,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是他和学徒们做的第五个陶轮,轮盘用硬木削成,中间穿了根桦木轴,下面绑着脚踏板,可一踩踏板,轮盘就歪歪扭扭地转,像喝醉了酒,刚放上的陶泥“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烂泥。
“师傅,这东西是不是根本没法用啊?”学徒阿陶擦了擦脸上的泥,语气里满是沮丧。他昨天试了一整天,做废了二十多个陶罐,要么器壁薄厚不均,要么口沿歪成了月牙,还不如用手捏的规整。
旁边几个老陶工围过来,看着地上的碎陶片,有人忍不住嘀咕:“我就说这新法子不靠谱,手捏虽然慢,可稳当,哪像现在,一天下来全是废品,还浪费陶土。”
老陶匠没说话,拿起一块碎陶片,指尖划过粗糙的断口——不是陶泥的问题,是陶轮的轴不够直,轮盘也没刨平,现在的木工工具只有青铜刨子,精度不够,根本做不出雪眼图纸上那种“转起来不晃”的陶轮。他叹了口气,把碎陶片扔回堆里:“再试试,把轴用砂纸磨圆,轮盘下面垫层软木,或许能稳点。”
可试到傍晚,陶轮还是晃,陶工们的情绪更低了,有人收拾工具准备走,嘴里念叨着:“明天还是用老法子吧,别折腾了。”
铜矿场的事故来得毫无征兆。磐带着战士们用杠杆撬一块巨大的铜矿石——木杆架在巨石上,一头绑着矿石,四个战士在另一头往下压。“嘿!使劲!”磐喊着号子,木杆“咯吱”响,矿石慢慢被撬起来。
突然,“咔嚓”一声!支撑木杆的巨石没放稳,猛地滑了一下,木杆像弹弓一样弹起来,末端狠狠砸向旁边扶着矿石的附庸民阿石。“啊——!”阿石惨叫一声,被砸倒在地,腿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星赶来时,阿石已经疼得昏了过去,腿上的骨头断了,鲜血浸透了麻布。她用夹板固定住阿石的腿,心里却沉甸甸的——杠杆确实省力,可风险也大,战士们只学了怎么用,没学怎么判断支撑点稳不稳。
消息很快传开,矿场的劳工们看着那根还沾着血的木杆,眼神里满是恐惧。第二天,不少人找借口请假,没人敢再用杠杆。
更糟的是,巨木的商队正好来了。商队首领老松“无意间”看到矿场的情景,对着围过来的族人叹气:“我们巨木部落做事,讲究稳当,搬石头就用人力,虽然慢,可不会伤人。你们这新法子是快,可要是总出事故,得不偿失啊。”
他的话像颗种子,落在族人心里。没过多久,锡石谷也传来消息——老猎人岩派人说,谷民们用了新工具挖矿,效率是高了,可“灰痂”病没减少,反而有几个人病情加重了,因为挖矿快了,接触矿粉的时间虽然短,总量却多了。灰石长老在信里委婉地问:“是不是……这新法子,不太适合我们?”
边境的消息传来时,林岩正在和老陶匠调试新陶轮。信使浑身是汗,冲进议事厅,声音发颤:“首领!不好了!南边的‘溪石部落’……被灭了!全是焦尸,中央还堆着我们的陶罐和青铜工具!”
林岩和磐立刻带着战士赶过去。溪石部落的窝棚全被烧黑了,焦糊的气味呛得人咳嗽,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有的被烧得辨认不出模样。聚落中央,用黑色的石头垒了个歪歪扭扭的狼头——是狩的标记!狼头旁边,整整齐齐地堆着十个岩山产的灰陶罐,还有两把青铜小刀,都没受损,像是故意留下的。
“这是嫁祸!”磐攥紧青铜剑,眼神狠厉,“他想让其他部落以为是我们灭了溪石,还想让我们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们的新东西!”
消息传回岩山,部落里一片恐慌。有人说:“都怪我们搞这些新玩意儿,引来了狩的报复!”还有人说:“狩是不是和巨木勾结了?不然怎么知道我们有新工具?”原本就因为陶轮、杠杆问题有些动摇的人心,彻底乱了。
林岩站在围墙上,看着下方窃窃私语的族人,心里清楚——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外部有狩的挑衅、巨木的挑拨,内部有对新技术的怀疑,一旦处理不好,之前的努力可能全白费。
当天下午,林岩召开了全体议事会,岩山、黑石、沼栖、逐风者的代表,还有陶工、矿工的头领,都来了。议事厅里坐得满满当当,没人说话,气氛压抑。
“陶轮晃,我们就磨轴、垫软木,一遍遍试,直到它稳为止!”林岩先开口,声音洪亮,“陶工不习惯旋转,就从捏小泥球开始,在转动的轮盘上练手感,没人一开始就会!”
他指着矿场的方向,语气更坚定:“杠杆伤了人,不是杠杆的错,是我们没教大家怎么用!从今天起,每个用杠杆的人,都要先学‘怎么选支撑点’‘怎么控制力度’,学会了才能上手!锡石谷的‘灰痂’病,我们就减少单次挖矿时间,让谷民多休息,再改进麻布口罩,把口鼻捂得更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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