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波像一张淡蓝的网,从混沌钟壁垒向灵山全域扩散。所过之处,灰云被染成惨白,尸骸堆的金身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淡金液体,顺着黑土的缝隙往下渗,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冰落在烧红的铁上。空气里的金属味浓得呛人,混着魂核被碾碎的甜腥,吸进肺里像吞了细沙,刮得喉咙发疼。地面慢慢失去纹理,变成一片平整的灰白,仿佛所有的痕迹都要被彻底抹去。
唐僧半跪在尸骸堆的顶端,膝盖陷进融化的金身液体里,淡金的液顺着僧袍的褶皱往下流,在灰白的地面上画出蜿蜒的痕。他的喉咙里还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最后一句往生咒的尾音卡在喉咙里,咳出来的却是带血的泡沫。怀里的无字真经已经大半化光,只剩下一角裹着他掌心的血渍,像一块暗红色的痂。
“南无……阿弥……”他还想再念一句,却发现舌头已经麻木,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视线开始模糊,混沌钟壁垒的方向只剩下一片淡蓝的光,他却在那片光里,隐约看到无数缕淡绿的魂丝——是之前跟着他念咒的金身残魂,它们没被净化波吞噬,反而朝着真经的残角飘来,像一群归巢的蜂。
魂丝缠上真经残角的血渍,瞬间凝成一颗细小的红珠,珠里能看到往生咒的半个字:“夜”。红珠从唐僧无力的指缝间滑落,掉进融化的金身液体里,没有下沉,反而悬浮在液面上,像一颗不会熄灭的火星。
“这些……痕迹……”唐僧的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眼皮越来越重,“会藏在……哪里?”
净化波终于涌到尸骸堆顶端,淡蓝的光裹住唐僧的身体。他没有挣扎,只是最后看了一眼红珠悬浮的方向,然后闭上眼睛。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却在彻底消失前,将掌心的血渍印在了身下的一块金身碎片上——那碎片上刻着模糊的“唐”字,血渍落在字的缺口处,恰好补全了最后一笔。
孩子抱着布偶,缩在一具半融化的金身残骸后面。金身的胸腔还没完全化掉,形成一个狭小的缝隙,刚好能遮住他的身体。净化波的寒气从缝隙外渗进来,冻得他牙齿打颤,小手里的布偶却异常温暖,残绒上的淡红光还在微弱地跳动,像悟空手背上的火纹。
“大哥哥的光……没灭。”孩子把布偶贴在胸口,用体温护住那点红光。他能听到外面金身融化的“咔嗒”声,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慢慢变成灰白,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之前前代悟空的残魂告诉他,要活下去,要带着这道光,看看“外面的太阳”。
一块融化的金身体块从上方落下,砸在缝隙口,淡金的液溅到孩子的手臂上,他疼得缩了一下,却没松开布偶。布偶上的红光突然亮了一瞬,挡住了溅来的液块,液块落在红光上,瞬间被烧成细小的金粉,飘进空气里。
“别怕……”孩子对着布偶轻声说,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们能活下去,能看到太阳。”
净化波绕着缝隙转了一圈,淡蓝的光试图钻进缝隙,却被布偶的红光挡住,形成一道微小的屏障。系统的机械音在空气里响起:“检测到微量异常能量,判定为‘无效干扰’,不影响重置进程。”然后,净化波继续扩散,留下缝隙里的孩子和那点倔强的红光。
孩子等到净化波的寒气减弱,才慢慢从缝隙里探出头。外面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灰白,尸骸堆消失了,宝库和半山腰的痕迹也没了,只有混沌钟壁垒还在远处泛着淡蓝的光。他抱着布偶,小心翼翼地踩在灰白的地面上,布偶的红光在他脚下留下细小的红痕,这些痕迹没有被地面吸收,反而像种子一样,浅浅嵌在灰白里。
灵山宝库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凹陷的灰白,之前堆积的箱子和酒坛都已化光,只有中心处,一颗蟠桃核静静地躺在地上,核上的牙印还清晰可见,余温没散,像刚被吐出来一样。
净化波第二次扫过这里时,淡蓝的光裹住蟠桃核,试图将它融化。核上的牙印却突然亮起一丝淡粉的光,是八戒最后咬下去时残留的“欲望能量”——那是他对“饱食”最纯粹的执念,没被系统识别为“情绪载体”,反而成了保护蟠桃核的屏障。
“检测到非标准能量残留,能量等级过低,判定为‘废弃杂质’,忽略处理。”系统机械音再次响起,净化波绕过蟠桃核,继续向远处扩散。
蟠桃核在灰白的地面上轻轻滚动,最后停在一道细小的裂缝旁——那是之前宝库门倒塌时留下的,没被净化波抚平。核上的淡粉光慢慢渗进裂缝里,裂缝里传来微弱的“嗡”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
沙僧之前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一条空荡的灰白轨迹,那是他放下担子后留下的。轨迹的尽头,几片暗灰色的骷髅链碎片散落在地上,碎片上还沾着极淡的蓝雾——是沙僧收集的最后一缕冤魂留下的“自由气息”,那缕冤魂飞向通天河前,将气息附在了碎片上,想给沙僧留下一点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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