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撕裂了父亲胸膛的手,并没有停下。它像挖掘着什么宝藏,猛地探了进去!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沾满了鲜血和碎布片的手,从父亲敞开的、血糊糊的胸腔里,掏出了一团仍在微微搏动、蒸腾着热气的东西!
是心脏!
那颗曾在我童年时背着我走过山路、曾为这个家日夜操劳的心脏,此刻被一只来自地狱的手攥着,暴露在冰冷的雨夜和摇曳的火光之下!它还在微弱地抽搐,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出更多温热的血液,沿着那只怪物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砸在泥泞的地面上,迅速被雨水冲淡,晕开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粉红。
“嗬嗬…嗬…” 父亲的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眼睛还圆睁着,直直地“望”向漆黑的、落雨的夜空,瞳孔里最后的光,熄灭了。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啊——!!!”
死寂被彻底撕裂。女人的尖叫如同淬了毒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人群像炸了窝的马蜂,彻底崩溃了!哭嚎声、推搡声、身体撞在一起的闷响、摔倒的扑通声、踩踏的惨叫声……所有的声音瞬间爆发出来,混合着无休止的雨声,汇成一片末日般的恐怖交响。
人群如退潮般向后疯狂涌动,却又被后面不明所以的人推挤着,形成混乱的漩涡。我被这股绝望的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脚下踩到不知是谁掉落的草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目光却像被焊死了一样,无法从那场中央的地狱景象移开分毫。
那个“东西”,那个顶着父亲鲜血淋漓、还在搏动心脏的怪物,它没有去追逐奔逃的人群。它只是站在原地,在瓢泼大雨和摇曳的火光中,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那颗戴着“开山莽将”面具的头颅。
面具上,混合着雨水、油彩和父亲鲜血的污秽液体不断淌下。它似乎在“看”。用一种完全不是人类的、冰冷粘稠的视线,扫过混乱奔逃的人群,扫过火把下扭曲惊恐的脸,最后,那视线穿透雨幕,越过攒动的人头,极其缓慢地、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牢牢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一股寒意,并非来自冰冷的雨水,而是从骨髓深处、从灵魂最幽暗的角落猛地炸开!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窒息的闷痛。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那面具后的“目光”,带着一种纯粹的、毫无人性的恶意,仿佛已经穿透了我的皮囊,看到了我灵魂深处的战栗。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被死亡凝视的瞬间,一个熟悉而极度扭曲的声音,裹挟着无法言喻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悲鸣,猛地刺穿所有喧嚣,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诅咒……是古宅……是‘槐荫堂’……那些东西……爬出来了啊……!”
是父亲!
是他倒下前,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生命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不成调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血沫和无法消解的怨毒,狠狠凿进我的脑海!
“槐荫堂”!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引燃的炸药桶,瞬间在我混乱一片的脑海中引爆!那座废弃在村西头老槐树林深处的凶宅!那个连村里最胆大的孩子也不敢靠近、被无数恐怖传闻缠绕的禁忌之地!父亲的血,父亲的死,这眼前的一切非人恐怖……源头,指向了那里!
人群还在疯狂地推挤奔逃,混乱如同沸腾的粥。我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肩膀,剧痛让我一个踉跄,视线被迫从那血淋淋的场中央移开了一瞬。就是这一瞬!
再抬头时,那个戴着“开山莽将”面具、手里还攥着父亲心脏的恐怖身影,竟如同鬼魅般,在密集的雨幕和混乱人影的缝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泥泞中一大滩迅速被雨水冲刷变淡的血迹,以及……父亲那具仰面倒在冰冷泥水里的、胸膛敞开、死不瞑目的尸体。
雨,依旧无情地下着,冲刷着晒谷场上的血迹,却冲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更冲不散那浸透骨髓的、源自“槐荫堂”的冰冷恐惧。
……
雨,不知何时停了。
天幕像一块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脏抹布,沉沉地压在头顶。没有星月,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着村子。远处,零星的几点灯火在无边的墨色里摇曳,微弱得如同濒死萤火,非但不能带来暖意,反而衬得这夜更加死寂、更加深不可测。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泥泞的田埂上,每一次落脚,都带起粘稠的泥浆,发出“噗叽”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那是恐惧和悲伤淤积成的块垒。父亲最后那声嘶吼——“槐荫堂!那些东西爬出来了啊!”——如同魔咒,在我耳边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