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的赛场被蓝色的帷幔包裹着，空调冷气开得足，却压不住场内沸腾的热气。六支晋级队伍经过抽签，“青梅竹马队”恰好与赛前夺冠呼声最高的“书香门第队”狭路相逢——这对组合是大学历史系教授夫妇，据说家里藏书超过五千册，从《永乐大典》残卷到现代科普杂志，无所不包。
候场区里，那对教授夫妇正坐在角落安静地翻书。丈夫戴着金丝眼镜，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动，妻子则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透着股不动声色的压迫感。胡一菲用胳膊肘撞了撞天宇：“别被他们的斯文样骗了，能从初赛杀到半决赛，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天宇点头时，指尖在抢答器上轻轻摩挲。这是他特意让工作人员调换的新设备，按钮灵敏度比之前更高，按下时只会发出轻微的“咔”声，不会像旧设备那样有明显的延迟音。羽墨在旁边整理着昨晚熬夜补充的题库，最新一页记着“冷门历史典故”，其中就有“书香门第队”初赛时答得滴水不漏的“古代避讳制度”。
“各队请注意，半决赛采用三局两胜制，每局含十道抢答题，总分高者晋级！”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赛场，“第一局——历史文化类，现在开始！”
第一道题刚念到“请问‘三省六部制’中的‘三省’不包括以下哪一项”，“书香门第队”的丈夫就按下了抢答键，声音沉稳如钟：“答案是‘军机处’，军机处是清朝设立的，与三省六部制无关。”
10分轻松入账。胡一菲啧了声：“果然是搞历史的，这反应速度够快。”
第二题转向文学领域：“《牡丹亭》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下一句是什么？”
羽墨的手指几乎与对方同时落下，但抢答器的提示音显示慢了0.1秒。对方妻子微笑着答：“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又得10分。
开局连失两分，天宇的额头渗出薄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忆赛前约定——历史文学是对方强项，必须沉住气，等转到科技或生活类题目再反击。
第三题果然是科技题：“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ENIAC的主要电子元件是什么？”
“电子管！”天宇的抢答快如闪电，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题是他昨晚特意巩固的考点，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10分到手，比分变成10:20。
接下来的七道题，双方陷入白热化的拉锯战。你抢一道历史题，我夺一道科技题；你拿下文学常识，我赢回生活技巧。比分像过山车般交替上升，从20平到30:20，又到30平，最后以40:40结束第一局，进入加时赛。
加时题为“风险题”，分值20分，答对得分，答错扣相应分数。题干刚显示“请问北宋时期的‘交子’最早在哪个地区流通”，胡一菲就用眼神示意天宇——这题在他们的“冷门考点”清单里。
“四川！”天宇毫不犹豫地按下抢答键，声音清晰有力。北宋初期，四川地区因铜钱短缺，率先出现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这个知识点他曾在一本关于古代金融史的科普书上看到过。
“回答正确！”主持人宣布加时赛结果，“青梅竹马队”以60:40拿下第一局。
胡一菲用力拍了下天宇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差点呛到：“好小子，这题答得漂亮！”羽墨也松了口气，悄悄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笑脸，旁边写着“历史冷门题反超”。
短暂休息时，“书香门第队”的夫妇低声交谈了几句，丈夫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第二局开始后，他们明显加快了抢答节奏，连原本不擅长的生活题都抢得凶狠——当主持人问到“哪种蔬菜富含维生素B12”时，妻子居然抢在羽墨前面答出“菠菜”，虽然答案有误被扣了10分，却打乱了“青梅竹马队”的节奏。
比分再次陷入胶着。40:30，50:50，60:70……天宇的手心全是汗，每次按下抢答器都像在赌运气。胡一菲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好几次想抢话都被羽墨用眼神按住——对方显然在故意激怒他们，逼他们犯错。
第九题结束时，“书香门第队”以80:70领先10分。最后一道题成了决胜关键，主持人念题时特意放慢了语速：“以下哪些属于二十四节气中的‘物候现象’？（多选题）A. 东风解冻；B. 雷始发声；C. 螳螂生；D. 麦秋至；E. 水始冰。”
这题冷门到极致。二十四节气众人熟知，但具体到“物候现象”——即每个节气的动植物变化特征，连“书香门第队”的丈夫都皱起了眉头，手指悬在抢答器上方，明显在犹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宇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去年秋天，他陪羽墨去郊外写生，她指着路边的标牌给她讲过“七十二物候”，其中“东风解冻”是立春第一候，“雷始发声”是惊蛰第二候，“螳螂生”是芒种第一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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