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救火声渐渐稀疏,只剩下木材燃烧后的残骸偶尔发出的噼啪断裂声,以及下人们清理现场时低低的交谈声。浓重的焦糊味和烟尘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李红玉站在废墟前,心中冰冷而清明。她深知,这场大火仅仅是个开始。她的复仇之路注定布满荆棘,修炼之途更是危机四伏。即便她拥有几世的记忆和经验,在这个弱肉强食、诡谲莫测的世界,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凶险艰难的挑战。
李明启离开后,现场只剩下李红玉和庄夫人,以及一些忙碌的下人。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声的对峙在弥漫的烟尘中展开。
最终还是庄夫人先打破了沉默。她脸上的温婉贤淑如同变戏法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带着明显优越感和冷漠的当家主母姿态。她微微抬起下巴,用施舍般的语气说道:
“红玉,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本夫人做什么?莫非是烧糊涂了?”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李红玉被烟火熏得略显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罢了,本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新院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不远处的凝英院。虽然比不得玉珠玉香她们的院子宽敞华丽,但比起你之前住过的那间小破屋,总归是强上不少。走吧,跟我去瞧瞧,看看合不合你这‘新晋红人’的心意。”
她把“凝英院”和“新晋红人”这几个字咬得略带讥讽。在她心里,李红玉始终是那个丹田碎裂、可以任她揉捏的废物。即便现在走了狗屎运能修炼了,得了老爷几分看重,那又如何?想当年,她还是妾室的时候,李红玉那个出身尊贵的娘亲凤清漪,不也一样败在她手下,早早地去见了阎王?
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比起她那天才女儿李玉香,简直云泥之别!只要在李红玉前往学院前的这一年里,自己想方设法除掉她,易如反掌!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李红玉听着庄媚儿这番充满优越感和暗示威胁的话语,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畏惧或愤怒,反而忽然对她绽开一个极其诡异而邪魅的笑容,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幽冷的火焰在跳跃:
“庄夫人,”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庄媚儿耳中,“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欠下的债,总有一天是要连本带利偿还的。而且……往往还得特别快。”
说完,她不再看庄媚儿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青红交错的脸色,径直转身,朝着庄媚儿刚才所指的“凝英院”方向走去。
庄媚儿被她那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容和话语弄得心头猛地一悸,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脸上的假笑几乎彻底崩裂!
欠债还钱?她什么意思?!她到底知道了什么?!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关于她娘死的线索?还是……她查到了别的?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入庄媚儿的脑海,让她心烦意乱,惊疑不定。她死死盯着李红玉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凝英院位于李府西北角,虽然看着大气,豪华,实则是一处久无人居、甚至有些被遗忘的院落。光是听这名字,就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当李红玉踏进那扇布满斑驳痕迹、吱呀作响的院门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仿佛瞬间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明明是午后,阳光尚好,但院子里却光线晦暗,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灰色薄纱。空气又湿又冷,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陈腐的霉味,还夹杂着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森煞气!院中的树木都长得歪歪扭扭,枝叶稀疏,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明明是夏季,这里却听不到一声虫鸣鸟叫,死寂得可怕!
“哟嗬!小徒弟!你这新家可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一个略带戏谑和兴奋的老者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李红玉脑海中响起。紧接着,一道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虚影从她丹田处飘了出来,悬浮在她身侧——正是那个寄居在九曜焚天鼎中的灵魂体师父,烬虚!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是否有人能看见他,当然,事实上,普通人是根本看不见他的,出来后就夸张地猛吸了一口气,那副魂魄状态的身体都似乎因此凝实了一丝丝,脸上露出极其畅快陶醉的表情:
“啧啧啧!好精纯的阴煞之气!沁魂蚀骨,真是舒坦!这地方,凶煞冲天,怨念凝聚,要是换个普通活人住进来,嘿嘿,不出三天,必定阳气衰败,大病缠身,精神错乱都是轻的!小徒弟,你那位‘好继母’可真会给你挑地方啊!”
李红玉对于烬虚这种神出鬼没、以及对自己“小徒弟”的称呼已经有些习惯了。她环视着这处阴森恐怖的院落,眉头微蹙,随口问了一句:“哦?那依你看,这地方对你如今这副魂魄状态,会不会有点……‘帮助’?”
烬虚老头一听,那双原本有些虚幻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他兴奋地搓着那双虽然搓不出声音,同样是魂魄状态的手,像个发现了宝藏的老小孩,激动地绕着李红玉飘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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