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星移斗转，初心如昨
永年坪的光膜在一场春雨后变得愈发清澈，能清晰映照出无记树的倒影。有趣的是，倒影里的树没有叶片，只有无数双交握的手，从树干延伸到枝桠，像在托举着整片星海。孩子们踩着光膜追逐，倒影里的手便会跟着晃动，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像无数个藏在光影里的伙伴在回应。
“那是最早的伙伴们在看我们呢。”守林老人坐在光膜旁，用树枝在膜上画着共源符，符印立刻沉入土壤，唤醒了地下的记忆沙——沙粒浮起，组成归墟的船、星核的星舰、暗域的金属桥，这些“过去的物件”在光膜上缓缓流动，像一场无声的巡礼。
荒漠星的万源草结出了种子，种子外壳上没有任何标记，却能根据落地方的环境，自动调整生长形态：落在冰原域的种子，长出带着绒毛的抗寒叶片；落在烬域的种子，根系能吸收灰烬中的养分。有艘星舰带了些种子去往“风暴域”，那里的狂风本会吹断所有植物，万源草却顺着风向生长，根系互相缠绕成网，竟在风暴中织出了片避风的绿洲。
“它们比我们更懂‘灵活’。”风暴域的拓荒者抚摸着草网，网眼处的光纹随风暴节奏闪烁，“我们总想着对抗，它们却在学着‘一起走’。”
归墟的听潮亭里，那架拾音琴的琴弦断了一根。没人着急修补，星核的巢灵取下星轨上的一根银丝，暗域的工匠将银丝锻造成弦，烬域的孩子往弦上抹了点雾烬花蜜增加韧性，最后由失语域的盲童用指尖“校准”音准。新弦装上后，琴音里多了种奇特的温暖，像无数双手在轻轻拨动。
有个老渔民说，这琴现在像“活的”——弹奏时，亭柱的星轨钢会共鸣，亭顶的金属片会反光，石凳的触觉纹会发烫，仿佛当年造亭的伙伴们，都在陪着一起弹琴。
星核域的星舰学院添了座“失败者纪念碑”。碑上刻着历届学员的“失误记录”：有人错把暗域的矿脉当成危险区绕路，有人在归墟的潮汐期强行启航导致星舰颠簸，有人忘了给烬域的植被留生长空间……每个失误旁，都附着“改进方法”，却没有指责的字眼。
“怕犯错，才是最大的错。”教官带着新学员参观纪念碑，“当年我们走错的路，不是教训，是给你们的‘路标’，告诉你们‘这里可以更温柔点’。”
小石头在寻常馆整理旧物时，翻出了陈默最早的那台监测仪。屏幕早已黑屏，他却在触摸时，感受到仪壳里残留的能量——那是当年监测万生图时，吸收的宇宙之心的光。他没有修复它，只是把监测仪放在本源幼苗旁，不久后，幼苗的一片叶子竟长成了屏幕的形状，叶片上的脉络，正是监测仪最后记录的能量图谱。
“它在说‘我记得’。”陈默凑过来看，叶片轻轻颤动，像在点头，“记得我们曾经多努力，才把‘陌生’变成‘熟悉’。”
暗域的记忆花海举办了场“交换会”。大家不带珍贵的物件，只拿些日常用品：归墟的渔民带来装着星砂的潮汐瓶，星核的孩子带来刻着潮汐纹的星轨模型，暗域的静默草后代带来嵌着雾烬花的金属牌。交换时没人问“值不值”，只说“这个给你，会想起我”。
一个孩子用自己的玩具星舰，换了颗来自新域的石头。石头上的纹路很奇特，孩子却觉得“顺眼”，他不知道，那纹路其实是共源符的变体，是新域的生命在模仿万域的印记。
夜幕降临时，无记树的倒影里，那些交握的手渐渐松开，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永年坪的土壤。光膜上的“过去物件”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一片干净的、映着星空的镜面。
小石头躺在光膜上，看着星空缓缓转动。星轨的位置变了，潮汐的节奏变了，万域的边界也模糊了，却有什么东西始终没变——那种“无论到哪里，都有人在等你”的安心感，那种“即使不同，也能好好说话”的温柔，那种“我记得你，你也记得我”的默契。
他知道，星移斗转，岁月流逝，但只要这种感觉还在，他们守护的“共生”，就永远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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