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角落的“秘密记录时间”持续了几天,艾克和艾雪在各自的笔记本上倾泻着无法言说的悸动与困惑,也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上的“正常”。然而,这份脆弱的平衡,很快被来自班级之外的“变量”打破了。
这天下午活动课,四年级一班的同学在操场上自由活动。艾克抱着团团,正坐在双杠上,看似在发呆,实则大脑里还在分析昨天记录里那个“触碰腰带伴随安定感与加剧心跳”的矛盾点。阳光暖融融的,他无意识地晃着腿。
“艾克同学?”一个清脆又带着点陌生的女声在下方响起。
艾克回过神,低头看去。是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眼睛很大的女生,穿着隔壁四班的班服,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足球,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艾克认得她,是四班的文体委员,叫林晓晓,运动会上短跑很厉害。
“嗯?”艾克应了一声,抱着团团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我们班踢球缺个人,看你坐在这里,要不要一起来玩?”林晓晓仰着头,笑容很灿烂,带着一种自来熟的爽朗。她甚至往前凑近了一步,伸手想去拉艾克的胳膊,“走嘛走嘛,很简单的!”
就在林晓晓的手指即将碰到艾克校服袖口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强烈、极其尖锐的异样感,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艾雪的意识!
她正抱着圆圆,坐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和同寝室的李思思、张小雨聊天。前一秒还在笑着回应张小雨的玩笑,后一秒,那毫无预兆的“刺痛感”让她浑身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涩,还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被侵犯领地的愤怒!
艾雪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扭过头,视线精准地锁定了双杠的方向。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陌生的女生凑在艾克面前,笑得那么灿烂!看到了她几乎要碰到艾克的手臂!艾克抱着团团,脸上带着惯常的、对陌生人有点疏离的茫然,并没有立刻躲开。
那一瞬间,艾雪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胸腔里堵得厉害,像塞进了一团湿漉漉、沉甸甸的棉花,又闷又难受。一股强烈的、想要冲过去的冲动在她身体里奔涌,想把那个碍眼的笑容从艾克面前推开!圆圆被她无意识地紧紧勒在怀里,粉色蝴蝶结的丝带都被她的手指绞得变了形。
“艾雪?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好难看?”李思思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艾雪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声音干涩得厉害。她低下头,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圆圆柔软的头顶,试图掩饰自己剧烈起伏的情绪。可心脏还在怦怦狂跳,那股酸涩和难受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双杠那边,艾克因为陌生女孩的靠近而短暂停滞的心跳频率——虽然只有零点几秒的紊乱,却像一根刺扎进她心里。
艾克这边,在林晓晓的手即将碰到他袖口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往后一缩,动作幅度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不用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硬几分,甚至没看林晓晓的眼睛,抱着团团直接从双杠上跳了下来,“我……还有事。” 说完,他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双杠区域,留下林晓晓有些错愕地站在原地。
他刚才也感觉到了!就在林晓晓靠近、艾雪那强烈的情绪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过来的瞬间!一种混合着烦躁、警惕和不悦的情绪,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这感觉如此陌生,如此强烈,让他本能地想要逃离那个让他不舒服的源头——那个陌生的、意图靠近他的女孩。他抱着团团快步走着,眉头紧紧锁着,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被点燃的火焰还没有完全熄灭。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在人群中焦急地搜寻艾雪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隔着喧闹的操场,再次在空中相遇。
艾雪依旧坐在花坛边,抱着圆圆,脸颊埋在玩偶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羞怯或慌乱,里面清晰地混杂着委屈、控诉,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受伤?像一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兽。
艾克的心被那眼神狠狠揪了一下。刚才那股因为陌生女孩靠近而起的烦躁和不悦,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混杂着心疼和不知所措的情绪所取代。他停下脚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团团,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用眼神无声地传递着某种连他自己也理不清的复杂讯息。
操场上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远离了。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无声地对视着。艾雪眼中的委屈和控诉,艾克眼中的无措和复杂,在空气中无声地碰撞、交织。直到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才像一把剪刀,猛地剪断了这无形的连线。两人都如梦初醒,各自抱着团团圆圆,匆匆汇入回教室的人流,心绪却比来时更加纷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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