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飞船抵达“忆商星”时,正值这颗星球的“交易日”。地表覆盖着无数透明的气泡建筑,每个气泡里都陈列着闪烁的记忆结晶——有的像燃烧的火焰(战争记忆),有的像流动的溪水(童年记忆),还有的裹着一层黑雾(痛苦记忆)。空中漂浮着悬浮艇,艇身挂着广告牌:“用一段旧回忆,换一场星际旅行”“高价收购初恋记忆,附赠浪漫滤镜”。
“这里的空气里都飘着记忆碎片。”风清洁打了个喷嚏,鼻尖萦绕着一股烤红薯的香气,“咦?这不是我小时候在澜海星偷烤的红薯味吗?”
苏璃的检测仪疯狂跳动:“空气中的记忆粒子浓度超标一百倍!这些粒子会自动吸附生物的记忆片段,难怪广告牌上的‘商品’更新得这么快。”
他们走进最大的气泡建筑——“永恒交易所”。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记忆天平,左侧托盘堆着晶莹的“快乐记忆”,右侧则是暗沉的“痛苦记忆”,天平始终保持平衡。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机器人走上前,头部显示屏滚动着文字:“欢迎光临,本所遵循‘等价交换’原则:一段欢笑换一滴眼泪,一次胜利换一场失败,绝对公平,童叟无欺。”
“公平?”伊恩皱眉,“记忆是私人的东西,怎么能用‘等价’衡量?”
机器人的显示屏弹出一个笑脸:“痛苦记忆能让人成长,快乐记忆会让人沉溺,两者本就是平衡的两极。比如这位先生,”它突然指向庞应天,“您有一段‘战友牺牲’的痛苦记忆,价值等同于三次‘守护成功’的快乐记忆,需要兑换吗?”
庞应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长剑在鞘中微微震动。嬴云澈按住他的肩膀,对机器人说:“我们只是来看看。”
交易所里人来人往,每个摊位前都围着交易者。一个绿皮肤的外星人正用一段“被背叛的记忆”,换取了“被崇拜的记忆”,交易完成的瞬间,他的眼神从痛苦变得傲慢;一个孩童踮着脚,想用“掉牙的记忆”换“长出翅膀的幻想记忆”,摊位老板笑着摇了摇头:“幻想记忆是‘溢价商品’,得加一段‘挨打的记忆’才行。”
“这些记忆被剥离后,人会怎么样?”阿凡提轻抚古籍,书页上的文字开始扭曲,像是在抗拒这里的规则。
“会变成‘平衡体’。”机器人飘到他们身边,显示屏调出一段视频:一个交易者连续兑换了十次“快乐记忆”,最终变成了没有表情的傀儡,“过度剥离痛苦会失去成长的动力,过度囤积快乐会丧失对现实的感知——本所的规则,就是为了防止这种失衡。”
正说着,交易所突然响起警报。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冲破气泡,手中攥着一块散发着金光的记忆结晶,身后追着一群机器人守卫。“抓住他!他偷了‘起源记忆’!”守卫们大喊。
嬴云澈认出那结晶的气息——与终焉锁的初始能量同源!他立刻追了出去,青铜灯盏的光芒锁定黑袍人:“把记忆结晶留下!”
黑袍人突然转身,兜帽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眼底布满血丝:“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他们说这块结晶里有我的过去,却要我用所有未来记忆来换,这也算‘公平’?”
他手中的结晶突然闪烁,浮现出破碎的画面:一艘燃烧的星舰、一个女人的背影、“保护好记忆核心”的嘱托……
“是‘星陨族’的幸存者!”苏璃调出数据库,“这个种族在百年前的战争中灭绝,据说他们能将整个文明的记忆压缩成结晶,没想到还有人活着。”
机器人守卫围了上来,头部的武器对准黑袍人:“根据交易所规则,偷窃记忆结晶者,将被剥夺所有记忆,贬为‘记忆容器’。”
“住手!”嬴云澈挡在黑袍人面前,“你们的规则根本不公平!用‘未来记忆’换‘过去记忆’,等于剥夺了他寻找自我的可能,这不是平衡,是掠夺!”
记忆天平突然剧烈晃动,左侧的快乐记忆结晶开始融化,右侧的痛苦记忆则疯狂膨胀。交易所里的交易者们发出惊呼,他们的记忆结晶开始不受控制地交换,有的笑着笑着突然痛哭,有的哭着哭着突然狂笑。
“规则被打破了!”机器人的显示屏闪过乱码,“平衡正在崩溃!”
黑袍人看着手中的结晶,突然将它举过头顶:“我不需要用未来换过去!如果这是族人的记忆,那它本就该属于所有记得他们的人!”
他将结晶砸向记忆天平,结晶碎裂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出——星陨族的庆典、战争中的抵抗、最后的传承……这些记忆没有被任何人独占,而是像细雨般融入每个交易者的脑海。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狂笑的人渐渐平静,痛哭的人眼中多了释然,记忆天平重新恢复平衡,只是两侧的结晶不再泾渭分明,而是交织成柔和的金银双色。
机器人的显示屏恢复正常,弹出一行新的文字:“检测到‘共享记忆’模式,符合更高层次的平衡法则,规则已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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