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先如前脚走,秋桐就将管家唤到了二姨太的房中。二姨太为管家已备了一壶茶水。
“管家请坐!”陈一曼伸手指向她对面的一张客椅。
管家却没动,两手垂在身侧,指关节因为攥得紧,泛出些青白:“二姨太有吩咐,老奴站着听就好。”“那我就直说了。”陈一曼抬眼,眼底的笑瞬间收了,“先如常说,您是看着他长大的,情分比亲父子还重。如今我怀着陈家的骨血,这孩子将来既要靠他疼,更要仰仗管家您照拂,您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生后受委屈吧?”陈一曼端起茶盏抿了口,目光却没离开管家的脸,“您应晓得,现如今人们讲的就是出身和门第,姨太所生的孩子不好听,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出生后受人冷眼。”
“老奴愚笨,二姨太是否明说.”
“我与你们少爷在扬州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方式完了婚,可至今没个正经名分。如今少奶奶回了娘家,我本应顺理成章……但你们少爷对少奶奶依然是念念不忘,还在痴心妄想少奶奶会回来。所以,还请管家帮拿个主意,接下来我该如何是好?
管家垂着眼,声音没起伏:“二姨太多虑了。少奶奶回来那是必然。少奶奶无子嗣,小少爷便是陈家长子长孙,老太太和少爷定会疼惜,断不会让他受委屈。”
“话是这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罢,陈一曼向一旁的秋桐使了个眼色,秋桐会意,向内室走去,很快拿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送到管家面前。
陈一曼说道:“这里面是五十块大洋。我听说您有一个儿子在老家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这些钱财拿回去置点田产,再经营些小营生这辈子定会衣食不愁。”
秋桐把钱袋往管家面前一递,袋口晃出的银元撞出‘叮铃’脆响,满室都飘着铜臭的诱惑。可管家只眼皮微抬,目光扫过钱袋时,像扫过一块寻常石头,指尖连动都没动,声音冷得像浸了井水:‘二姨太,这些钱财,在下恕不能领受。’”
陈一曼的脸瞬间冷了,指尖掐进掌心,却还强撑着笑:“管家是嫌少?还是觉得,我这个姨太的面子,不如少奶奶的大?”
“老奴不敢。”管家终于抬眼,目光直逼陈一曼,“一家人,过日子若能和和气气,善待彼此,宽容和顺,陈家必会子孙贤俊,人丁兴旺。少奶奶温良贤德,若二姨太能与之衣袖相联,共同协助少爷宏图大展,陈家功德薄上自然会记下这一笔,令后代子孙传颂效仿,二姨太您就会功德无量。”
管家话音刚落,陈一曼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锦缎裙摆被捏出几道死褶,指节泛青的样子,像要把裙摆生生捏碎。她脸上还挂着笑,可嘴角僵得发紧,连眼底的光都冷了,语气淡得能刮出冰碴:‘我倒想与少奶奶衣袖相联,可人家……未必肯给我这个脸啊。即然管家不伸手相助,我也不便勉强。还望管家以和为本,你我哪说哪了,莫将今日之事对你们少爷讲为好。”
“老奴省得。”管家躬身行礼,转身时,袖摆不经意扫过桌角的茶盏,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一道无声的警示,落在满室的冷意里。
门刚关上,陈一曼就抓起桌上的钱袋,狠狠砸在地上。银元滚了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在嘲笑她的狼狈。
“这个老东西!给脸不要脸!”秋桐上前,跺着脚骂。
陈一曼却蹲下身,捡起一枚银元,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眼里渐渐浮出算计的光:“倒真小瞧了他。不过没关系,他不是要守规矩吗?我就让他……守着规矩,度日如年。”
她又转向秋桐问:“问过管家平儿的住址了吗?”
“昨日就问过了,还晓得了她的哥嫂就在火车站附近卖烧饼。”
“火车站卖烧饼?”陈一曼笑了,眸中闪出一丝算计,“那正好,看见他们,就借他们的嘴将少奶奶私藏男人的衣服给姑爷戴绿帽子的事传出去。我看姑爷他还想不想接少奶奶回来了。”
秋桐应答。
“别空手去,让人家说我这个当主母的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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