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买了些水果,揣了几块银元到平儿的哥嫂家去看望平儿。平儿哥嫂家是在远离街市,郊外的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周围皆是阴冷潮湿的低矮房,到处皆是堆放杂乱的破烂物。秋桐按照管家所给的地址,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里。她冲着一个紧闭着、没有半点温暖气息的房门里问道:“有人吗?”
半晌未听到里面回音,秋桐真是懊恼,暗悔自己不该逞强一个人来这里。她又看了看纸上写着的地址,便壮着胆子推了一下门,门没开,却从里面传来了轻柔的声音:“谁啊?”
秋桐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不是平儿的声音她不知,但是七上八下的心却有些安稳了,秋桐试探地问道:“是平儿吗?”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传来“淅淅”的走路声,并伴着几声轻咳,紧接着,门开了,平儿从里面走出来,绾着袖子,袖口和厚厚的棉衣襟上还沾着水渍。平儿看是秋桐,很是吃惊,张大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的好。
秋桐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把手里的一兜水果用力地塞进她的怀中,径直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埋怨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可真是难找。”
说话的功夫秋桐到了屋内,屋内与外面的温度没多大区别。窗户破损的地方是用破衣服堵起来的,呼呼的寒风从难以堵住的缝隙中钻进来,尽管地上燃着炉子也无济于事,冷得像个寒窑。
屋里昏暗得像被墨汁浸过,仅靠窗外挤进来的微光,勉强能看清一铺能容五六人睡的大炕。北墙支着一张大面板,锅碗瓢盆零乱地堆在上头,地中央的大木盆最扎眼,半盆没洗完的衣物泡在水里,旁边还摞着一大堆脏衣服,透着股潮湿的霉味。
“你在洗衣服?”秋桐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沉寂,目光扫过那盆衣物,又落在平儿身上。
平儿把手里的水果放在炕沿,指尖还沾着洗衣水的凉意,她站在炕边没动,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秋桐。心里满是诧异——秋桐怎么会突然来哥嫂家?她轻声应道:“哥嫂忙,我也是闲着无事,帮着洗洗。”
“你哥嫂可真够无情的!你还生着病,竟让你做这些,真是难以置信!”秋桐瞥了眼平儿苍白的脸,语气里带着几分讪讪的同情,又掺着点说不清的轻蔑。
平儿扯出个牵强的笑,被冻得通红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又赶紧在温热的炕沿上抹了几下,招呼道:“快坐!这炕我已经擦过的,干净。”
“不坐不坐,”秋桐摆了摆手,语气瞬间不耐烦起来,“你哥和你嫂子呢?”
“哥去街上卖烧饼了,嫂子刚出去,应该很快就回来。”平儿的声音低了些,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秋桐姐,你找他们有事吗?”
“没事。”秋桐指了指炕上的水果,“这些是二姨太让我带过来的,还有这个。”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当啷”一声扔在炕上,铜板滚了几圈才停下。
平儿看着那串铜板,握着衣襟的指尖颤了颤,心里的疑惑更甚。按她平时对二姨太的印象,二姨太向来对下人冷淡,从不会这般“友善”。难道……是让秋桐来打发自己?想辞了她这个生病的丫鬟?她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可秋桐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悬着的心落了半截:“二姨太让我唤你回去。”
“回去?”平儿愣了愣,随即摇头,“可我的病还没好,若是传了给二姨太,那可就糟了。”
秋桐这才仔细打量起平儿——头发倒梳得齐整,可脸色蜡黄,嘴唇也没血色,说话间还时不时捂着嘴咳两声。她立刻往后退了半步,飞快地扯出帕子捂住口鼻,像是怕被传染似的,语气也变了:“可别!你这模样还是算了,我回去跟小姐说一声就是。”
平儿看着秋桐那副嫌恶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又疼又涩。她强压着情绪,半是讽刺地说:“秋桐姐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就是染了点风寒,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传不到你身上。”
“谁知道呢?”秋桐瞥了眼黑漆漆的屋子,空气里还飘着股闷味,“你们家又小又不通风,还是小心点好。我看你这模样,十天半月能好都是快的。”
她的话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粗鲁的声音,震得窗户纸都颤了颤:“屋里是死人啊?听见动静还不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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