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则像一只忙碌的工蜂,在巴林和雷恩之间穿梭,不时检查他们的伤势、脉搏,调整药剂的滴注速度(从娜迦带来的便携式“潮汐输液装置”中),或者用她那已经有些颤抖、却依旧稳定的手,进行一些细微的处理。她的脸色是所有人中最差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发白,显然是精力和体力双重透支的征兆,但她死死撑着,用炼金术师的专注和对伙伴的牵挂,对抗着身体的抗议。
气氛压抑而凝重,只有偶尔响起的、巴林压抑的痛苦喘息,索菲亚调整器械的轻微声响,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模糊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闷的震动——那是腐化山君在外面,在荣耀之墙的废墟之上,缓慢移动、继续它的毁灭与腐化行为所引发的余波。
“情况……基本明了了。”罗德里克元帅打破了沉默,声音嘶哑,却清晰有力,他手指点在地图上那片紫黑色的阴影,“这头怪物——我们暂时称它为‘腐化山君’——是由金刚比蒙的尸体,被某种极其邪恶、极其强大的深渊腐化力量侵蚀、转化而来。它保留了比蒙庞大的体型、恐怖的力量和防御,但摒弃了(或者说被污染、扭曲了)比蒙那种相对‘纯粹’的、野蛮的毁灭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谲、阴毒、充满了侵蚀、转化、吞噬特性,并且似乎带有初步的、扭曲的意识或本能的混沌邪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之前的所有攻击——物理的、魔法的、自然的、潮汐的、大地的——之所以效果寥寥,甚至无效,原因大致有以下几点。”
“第一,抗性与免疫。”艾萨拉女王轻声接口,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它的体表,那层紫黑色的增生肉瘤和变异的角质层,本身就具有极强的物理防御和能量抗性。而且,根据我与伊瑟拉长老(那位重伤的大德鲁伊)残留的精神联系感知,以及雷恩团长带回的信息,这层防御,似乎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带有某种活性的、适应性的特性。我们的攻击,在一定程度上,会被它吸收、分析,然后迅速‘进化’出针对性的抗性,或者扭曲、偏转攻击的能量性质。比如,对娜迦的潮汐净化之力,它很快就释放出专门干扰水元素结构、紊乱能量频率的‘邪能脉冲’。”
塞壬娜微微颔首,印证了这一点:“潮汐之力,本是纯净、秩序的象征,对混乱与腐化有天然的克制。但这头怪物的邪能,似乎在有意识地寻找、模拟秩序力量的‘频率’和‘结构弱点’,进行针对性的破解和侵蚀。这不像是单纯的野兽或元素生物的本能,更像是……被某种更高层级的、精通能量本质的存在,赋予或引导出的战斗智慧。”
“第二,侵蚀与转化。”罗德里克继续道,指向地图上,腐化山君周围那一圈不断扩散的、代表着被污染土地的浅紫色区域,“它不仅仅是防御高。它的力量本身,就带有强烈的侵蚀性。无论是喷吐的腐化吐息,触手分泌的粘液,还是周身弥漫的邪能雾气,都能快速地腐蚀、瓦解物质结构,污染、扭曲能量场,甚至直接侵蚀生命体的血肉、灵魂,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养分,或者扭曲成受它控制的劣等腐化造物。巴林将军的伤势,就是最明显的例子。普通的治疗手段,在邪能的持续侵蚀下,效果微乎其微。”
巴林闷哼一声,攥着锤柄的手又紧了紧,独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怒火。
“第三,再生与吞噬。”雷恩缓缓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冷静,“我近距离感受到,也亲眼看到,它那被我击伤的触手,在很短的时间内,伤口就停止流血,肉瘤和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而且,这种愈合,似乎并非单纯消耗它自身的能量。在愈合的过程中,周围空气中的邪能雾气,甚至地面被腐蚀后残留的能量,都在被它吸收、利用。它就像一座移动的、贪婪的腐化与吞噬之源,能不断从外界、从被它毁灭的一切中,汲取力量,补充自身,甚至……增强自身。”
他抬起自己缠着绷带、残留暗红灼痕的右手,掌心向上:“我掌心和手臂上残留的邪能粘液,在被塞壬娜统领净化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粘液本身,就像是活着的、有着微弱吞噬欲望的微型腐化生物,拼命地想要钻进我的血肉,同化我的能量。如果不是塞壬娜统领的潮汐之力足够纯净、强大,并且我体内刚刚突破的罡气对混乱能量有一定的抗性和排异,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让众人心中一凛。连雷恩这刚刚突破、身体和力量都经过了深渊与娜迦双重“淬炼”的大战斗师,都差点被些许残留的邪能粘液侵蚀,这怪物本体的腐化力量,该是何等恐怖**?
“第四,”罗德里克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可能存在的、更高层级的操控或联系。”他看向塞壬娜和艾萨拉,“两位之前提到,这头怪物的出现,与暗影议会、深渊之眼的仪式,很可能有直接关联。它那种针对性的、仿佛有智慧的战斗方式,以及对‘深蓝回廊’空间裂隙表现出的明显的警惕和关注,都暗示着,它背后,或许有我们尚不清楚的、更深的黑手在操控或影响。它的弱点,或许并不仅仅在于其物理或能量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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