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片圆形的冰湖,湖水像面巨大的镜子,映出的却不是天空,而是地底的景象——无数根发光的植物在湖底生长,根茎交织成“铭”字的形状,其中最粗的一根根茎上,嵌着块月牙形的碎片,正是第九块“逐日之铭”!
碎片在湖底的光影中不断变幻,时而化作太阳,时而化作月亮,显然是在考验“缓”的智慧。我试着走近冰湖,脚下的冰面却突然裂开,裂缝中渗出的寒气让时枢的碎片都泛起白霜。
“看来不能硬闯。”我想起望舒崖的“踏月步”,便踩着冰棱的阴影行走,每一步都与冰湖的倒影错开。奇妙的是,我的影子在冰湖中的位置,竟与湖底的“铭”字根茎重合,像在隔空描摹。
描摹到最后一笔时,冰湖突然泛起涟漪,湖底的碎片顺着根茎浮起,穿透冰层落在我掌心。碎片上刻着个“徐”字,笔画圆润如满月,与东向的“疾”字形成奇妙的呼应,光幕中浮现出曦姑娘的注解:“缓者,非步之迟,乃眼之明。”
岭下·合光之道
日落前,我们在分日岭下的老槐树下汇合。白月初的第八块碎片泛着赤金色的光,我的第九块碎片闪着银白色的辉,两块碎片靠近时,突然自动拼合,在半空组成个完整的“行”字——左边是“疾”的部首,右边是“徐”的偏旁,笔画交织处,浮现出逐日人与曦姑娘的身影,一个向东奔跑,一个向西记录,最终在岭脊相遇,相视一笑。
“原来这分岔路,不是让咱们选一条,是让咱们都走一遍。”白月初望着拼合的碎片,突然明白,“逐日人的执着里,藏着曦姑娘的沉静;曦姑娘的智慧里,也藏着逐日人的热烈。”
时枢的光幕将两块碎片纳入其中,“逐日之铭”已集齐九块,只剩下最后一块。光幕中浮现出段完整的记忆:分日岭曾是逐日人与曦姑娘约定的地方,他向东追逐太阳的轨迹,她向西记录月亮的周期,每天日落时在岭下汇合,用各自的发现拼凑“逐日之铭”的全貌——他说“没有追不到的光,只有不敢追的心”,她说“没有看不懂的光,只有不愿等的人”。
记忆消散时,老槐树的树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树洞,树洞里放着个陈旧的木盒,木盒上刻着“终章”二字。打开木盒,里面没有碎片,只有张泛黄的帛书,帛书上用朱砂画着归墟的地图,地图终点处写着:“逐光之终,非碎片之全,乃知光之两面——炽烈如奔跑的心跳,沉静如守望的眼眸,缺一,则‘铭’不成。”
“看来最后一块碎片,在归墟的尽头。”我摩挲着帛书,上面的朱砂还带着温度,像刚写上去不久,“而且这最后一块,不是找到的,是悟到的。”
白月初将两块拼合的碎片举过头顶,赤金与银白的光芒在暮色中交织,竟在老槐树上投下道完整的“逐日之铭”——那些我们走过的路、遇过的人、解过的谜,都化作笔画里的印记,比任何碎片都更清晰。
“走吧。”他把帛书折好放进怀里,青铜刀的光芒与碎片相触,在前方铺出条金银相间的路,“不管最后一块碎片是什么,咱们都得去看看。”
我们沿着新路往前走,分日岭的风从身后吹来,带着东向的暖与西向的凉,在我们之间交织成温柔的漩涡。我知道,这分日岭的歧路,从不是终点,而是让我们真正明白:追逐光的方式有千万种,有人用奔跑丈量距离,有人用沉静解读轨迹,而真正的“逐日之铭”,就藏在这千万种方式的共鸣里,像日与月,虽轨迹不同,却共享同一片天空。
远处的归墟已笼罩在暮色中,墨黑色的湖面泛着微光,像在等待我们写下最后的注脚。时枢中的九块碎片轻轻震颤,仿佛在催促,又像在期待——期待我们用自己的脚步,为这三百年的执着,画上一个属于自己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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