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暖风熏人欲醉,长乐村外的山坡上却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田园的静谧。
一个七八岁的牧童毫无征兆地倒在草地上,四肢僵直如木,面色青紫,浑身剧烈抽搐,口中溢出的已非鲜血,而是触目惊心的乌黑脓液,散发着一股草木腐败的腥臭。
“救命啊!我儿……我儿要死了!”妇人抱着孩子,哭得肝胆俱裂,绝望的呼喊在山间回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却沉稳的身影拨开围观的人群,快步上前。
来者正是涪翁,他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只扫了一眼,便眉头紧锁,二话不说,从怀中摸出一个陈旧的针囊,摊开来,九枚长短不一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寒光。
“都让开,莫要扰了气机!”涪翁声如洪钟,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屈指一弹,一枚最细的“玄针”应声而出,稳稳落于指尖。
他看也不看,左手闪电般扣住牧童的手腕,右手持针,精准无误地刺入其手腕内侧的“内关穴”。
针入三分,涪翁并未捻转,而是闭上双目,指尖的触感仿佛延伸到了孩童的四肢百骸,探查着每一寸经络的细微变化。
“嗯?”涪翁的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他察觉到,一股比发丝还细微百倍的异种真气,正在牧童的经络中如蛇般游走,所过之处,生机迅速凋零。
这东西,比他之前所见的“七日醉”要阴险、霸道百倍!
“起!”他低喝一声,指尖猛地一挑。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枚刺入皮肉的玄针,竟像是钓鱼一般,从穴位中缓缓带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黑色丝线。
那丝线一接触到空气,便立刻化为一小股黑烟,消散无踪。
“蚀脉丝!”涪翁心中一凛,面色愈发凝重。
这绝非山间野地的天然瘴毒,而是需要用极其精妙的手法,以毒饲毒,再以特殊功法凝练,最终精准控量植入人体。
其手法之刁钻,心思之歹毒,简直骇人听闻。
他不再犹豫,双手齐出,玄针在他指间化作点点寒星,循着那蚀脉丝游走的轨迹,或刺、或挑、或震、或弹。
每一针下去,都有一缕黑丝被强行逼出。
整整一炷香的功夫,当最后一缕黑丝在针尖化为青烟时,牧童“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悠悠转醒,眼神虽然迷茫,但呼吸已然平稳。
妇人千恩万谢,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儿泣不成声。
涪翁却无半点喜色,他站起身,目光投向了南边。
他以自身气机为引,施展“逆针追源”之法,方才逼出毒素的针感仍在指尖萦绕,此刻正化作无形的丝线,逆着风向、循着水势,向着源头追溯而去。
风自南来,水自南流。
他的感知穿过田野,越过溪流,最终锁定在了城南一座戒备森严的别院——南苑。
毒素的根源,就在那别院地下的暗渠之中!
“程高。”涪翁唤了一声。
角落里,一个身形精悍的年轻人应声而出,正是他的弟子程高。
“师父。”
“你换上行头,扮作游方郎中,潜入南苑。”涪翁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借口为府中杂役诊治,摸清地窖暗道的结构,尤其是……查查他们究竟在里面捣鼓什么名堂。”
程高没有多问,领命而去。
次日,一个背着药箱、操着外地口音的郎中,便以一手推拿绝活,轻易取得了南苑管事的信任,获准在下人房中盘桓问诊。
南苑之内,表面风平浪静,但程高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压抑的紧张感。
他一边为几个筋骨劳损的杂役推拿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套话,终于从一个多嘴的家丁口中探听到,别院的地窖被列为禁地,由赵九渊赵管事亲自看管。
夜半三更,程高如狸猫般避开巡逻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地窖。
一股浓郁的药材和墨香混合的诡异气味扑面而来。
地窖深处,竟别有洞天。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间藏书阁,格局竟是模仿早已被焚毁的皇家医典库“天禄阁”!
程高心中剧震,他走近书架,随手抽出一本,书名赫然是《误针百例》。
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的竟是故意将正统针法引向歧途的谬论,稍有不慎,便会针针致命!
旁边的书架上,更是摆满了《反脉诀》《毒草新经》《逆行运气法》之类的伪作。
这些残党,竟妄图以这些歪理邪说,颠覆传世的医道正统!
在书阁最中央的石台上,供奉着一卷用上等锦帛包裹的残卷。
程高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上面写着《针经残卷》四个古篆。
但内容却被刻意撕毁,只留下一句被朱砂圈出的、触目惊心的话:“黄针者,可通幽冥,夺阴补阳,有回天之功。”
程高倒吸一口凉气。
这分明是诱人修炼邪术的陷阱!
他迅速将地窖的结构和伪经的内容记在心里,悄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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