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十几名长老同时掐诀,引动了护谷大阵。
霎时间,地面浮现出无数墨绿色的阵纹,化作一条条毒蛇、一只只毒蝎,带着腥臭的毒气,铺天盖地地朝林风噬咬而去。
正是药王谷最歹毒的“万毒噬心阵”。
林风面对这滔天杀意,却是不退反进。
他冷笑一声,将那口大铁锅猛地一掀,锅中熬煮了不知多久、翻滚着人间百态、蕴含着无数凡人喜怒哀乐的“人情浓汤”尽数倾倒入丹炉之中。
浓汤与执念之火甫一接触,并未熄灭,反而发出了“滋啦”的剧烈声响。
林风双手结印,按在滚烫的丹炉之上,沉声低喝:“今天,我便教教你们,什么才叫真正的药!”
炉中,人情浓汤与执念火焰疯狂交融、淬炼、升华。
万毒噬心阵的毒物尚未近身,便被这股新生的气息消融于无形。
片刻之后,炉火渐熄,炉内汤汁尽数蒸发,只留下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赤红如血的丹丸,静静悬浮。
丹丸表面,有金色的流光缓缓游走,最终凝聚成了四个古朴的大字:命,自己烧。
白小怜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颤抖着伸出手,取过了那枚温热的丹丸。
她转身,走到一个被黑雾侵蚀、即将魂飞魄散的老者面前。
这老者曾是药王谷的药奴,此刻已神志不清,只剩下本能的呻吟。
白小怜含着泪,亲手将这枚赤红丹丸喂入他的口中。
丹丸入体,瞬间化作一股磅礴而炽热的生命洪流。
老者魂魄深处那道根深蒂固的“药奴纹”发出一声脆响,寸寸崩解。
他浑浊的双眼猛地恢复了清明,浑身一震,两行老泪汹涌而下。
“我……我这是……我自己活下来的……”他感受着体内那股纯粹属于自己的、不假外求的生命力,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风看也不看那些面如死灰的长老,手一扬,将炉中剩余的几十颗“反命丹”尽数抛向药王谷上空,丹药化作一道道流光,散向四面八方。
他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山谷:
“从今往后,药锅里煮的,是命,不是病。”
丹炉废墟之中,那缕回归的锅火轻轻摇曳,火焰中心,一缕微不可查的残念悄然浮现,那是属于第三位葬天者的气息。
残念并未消散,反而凝聚成一株通体萦绕着凡尘烟火气的药草,缓缓沉入了林风的大铁锅之中,与锅融为一体。
林风伸手,轻轻抚摸着温热的锅底。
忽然,一声稚嫩的呼唤毫无征兆地在他心底响起:
“爹……娘煮的,最暖……”
锅底那四个曾被他亲手刻下的字迹——“人间烟火”——陡然流光大盛,一股庞杂而悲伤的记忆洪流冲击着他的识海。
林风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抬头,深邃的目光穿过重重山峦,望向了遥远的西荒之地。
那里,是合欢宗的地界。
“下一站,合欢宗。”他轻声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柳如烟,你的命,也该自己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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