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头岩甲兽轰然倒地,山雾才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落,照亮了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深褐色的血迹。林晚秋蹲下身,用银针挑起一点妖兽的血液,发现那液体正在快速变黑凝固。
“是蚀心咒。”她肯定地说,“施咒者用自己的精血喂养妖兽,再以咒术剥夺它们的神智,让其成为只知杀戮的傀儡。这种禁术早在百年前就被仙门列为禁忌,怎么会……”
沈醉没听她后面的话。他的目光落在山道尽头的一块岩石上,那里有个极其隐蔽的符号——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弯月,边缘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这个标记他太熟悉了,三年前在皇城地牢里,那些被诬陷为叛党的死囚额头上,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弯月。
“是影卫。”他低声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赵珩的人追到这里来了。”
林晚秋猛地抬头:“就是那个把持朝政、害死你兄长的奸臣赵珩?”
沈醉没回答,只是用剑挑起一块石头,将那个弯月符号砸得粉碎。碎石飞溅中,他想起兄长沈清临死时的模样——浑身是血地倒在金銮殿上,胸口插着赵珩的金簪,眼睛却一直望着殿外,像是在等谁。
“我们得快点上山。”他收起剑,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浴血搏杀的人不是他,“赵珩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只派这点东西来。”
林晚秋点点头,快步收拾好散落的药材。当她背上药篓起身时,忽然注意到沈醉的左臂渗出了血迹——刚才缠斗时,他为了护她,被岩甲兽的利爪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出淡淡的青黑色。
“你受伤了!”她惊呼着上前,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手臂,“这妖兽的爪子有毒!”
沈醉皱眉想抽回手,却被姑娘死死按住。林晚秋从药篓里翻出草药,又取出瓷瓶里的药膏,动作麻利地清创包扎。她的指尖带着草药的清香,触碰到伤口时却异常坚定,完全不见刚才的慌乱。
“忍着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认真,“这毒会侵蚀经脉,虽然对你来说不算致命,但留着总是麻烦。”
沈醉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很像小时候见过的某种蝴蝶——医谷特有的琉璃蝶,翅膀透明得能看见脉络,却总能在最毒的花丛里找到生路。他没再挣扎,任由她用布条将伤口缠好。
“多谢。”他说,这两个字说得有些生硬。自兄长死后,他已经很久没对人说过谢了。
林晚秋笑了笑,眼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们现在是同伴,不是吗?”
同伴。这个词让沈醉怔了怔。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冷漠做铠甲,却在这一刻,被这简单的两个字敲开了一丝缝隙。
两人继续前行,山道愈发陡峭。林晚秋毕竟是女子,体力渐渐不支,脚步越来越慢。沈醉走在前面,听着身后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将玄铁剑插在地上。
“上来。”他背对她蹲下,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林晚秋愣住了:“什、什么?”
“我背你。”沈醉的声音没有起伏,“天黑前必须翻过这道山梁,否则夜间更危险。”
姑娘的脸颊瞬间涨红,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真的……”
话没说完,沈醉已经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林晚秋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鼻尖立刻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不是想象中江湖人的汗味,而是一种清冷的、类似雪后松林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她想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省点力气。”他目视前方,脚步稳健地踏上石阶,“等会儿说不定还要打架。”
林晚秋只好乖乖不动。她趴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安定人心的鼓点。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仙门山下遇见他的情景——那时他刚从结界里出来,衣衫上沾着血迹,眼神冷得像冰,却在看到她被结界余波震倒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沈醉,”她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仙门的秘宝?”
沈醉沉默了片刻,脚下的石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为了杀人。”他说得直白,没有丝毫掩饰。
林晚秋并不意外。她早就从江湖传闻里听过沈醉的故事——忠良之后,兄长被冤杀,自己亡命天涯,三年来以杀止杀,手上沾满了奸臣党羽的血。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杀人之后呢?”
这次沈醉没有立刻回答。他抱着她走过一道狭窄的山脊,山风从两侧呼啸而过,掀起他的衣袍。良久,他才低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个字里藏着的茫然,让林晚秋的心轻轻一颤。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心中只有仇恨和杀意,却没想过他也会有迷茫的时候。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气里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铃铛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挠着人的耳膜。沈醉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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