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漆黑污血喷溅在黢黑的岩石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腾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白烟。
老者身体剧烈摇晃，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栽倒。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曜阳，里面翻涌着极度复杂的情绪——恐惧、激动、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希冀。
“前辈！”曜阳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
“别碰我！”老者猛地一挥手，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警惕。他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扯动着千疮百孔的肺叶，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他艰难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黑血，目光却一刻也未从曜阳身上离开，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又像是要将他里外看个透彻。
“归墟……竟然是归墟……”他反复喃喃着这两个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传说中的……万物终末……一切灵性的葬地……竟然真的……以人体显化……”
曜阳站在原地，心脏狂跳。“归墟”？又一个陌生的、却听起来比“湮灵之体”更加可怕和不祥的词汇。但他没有打断老者，只是屏息等待着，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油尽灯枯的老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老者喘息稍定，浑浊的目光扫过曜阳紧握在手中的那面暗沉铁牌，瞳孔又是微微一缩。
“噬……噬界罗盘的核心碎片？竟然……在你手里？”他脸上的惊骇之色更浓，“怪不得……怪不得你能走到这里……还能触动我这把老骨头最后一点灵觉……”
噬界罗盘？核心碎片？
曜阳低头看向手中的铁牌。它还有名字？
“小子……”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低沉，带着一种鬼祟和急切，他努力向前倾着身体，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无形存在听去，“你……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是谁……把你送进这葬灵谷的？他们……知不知道你是什么？”
“是宗门长老，因我体质特异，测灵石碑反应异常，暂囚于此，等候发落。”曜阳简略回答，隐去了凌清雪和细节。
“测灵石碑？反应异常？哈哈哈……咳咳咳……”老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次剧烈咳嗽起来，笑中带泪，满是讥讽和悲凉，“他们……他们那群蠢货！只知道灵气！只知道修仙！他们懂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囚禁了一个怎样的……怎样的……”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苍凉的叹息。
“也好……也好……不知道也好……若是知道，怕是顷刻间就要将你挫骨扬灰，形神俱灭……”老者喃喃自语，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即又猛地聚焦，死死盯住曜阳，“小子，你想不想活？”
曜阳毫不犹豫：“想！”
“想不想知道你这体质的真相？想不想……掌握它？”老者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气息。
曜阳心脏猛地一缩，重重点头：“想！”
“好……好……”老者脸上露出一丝诡异扭曲的笑容，他颤抖着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洞窟深处那口不断冒着黑泡的诡异泉眼，“看到那‘葬灵幽泉’了吗？”
曜阳顺着望去，那口泉眼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和腥气。
“跳下去。”老者声音平静，却字字惊心。
“什么？”曜阳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泉眼一看就绝非善地，跳下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不是想活吗？不是想知道真相吗？”老者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你的‘归墟’之体，与这葬灵谷，与这口幽泉，同根同源！此地是仙宗废弃的灵脉残骸，亿万年来，所有枯死的灵脉、报废的法宝、甚至坐化修士逸散的灵力残渣……最终都会淤积于此，沉淀、腐烂、化作这至阴至暗、湮灭一切灵机的死水！”
他喘着粗气，声音越发急促：“这泉水，对寻常修士是剧毒，沾之即腐，触之即亡！但对你……对你这万灵之敌的归墟之体而言，它是大补！是唤醒你真正力量的钥匙！跳下去！吞噬它们！炼化它们！你才有那么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曜阳看着那口不断翻涌着黑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泉眼，喉咙发干。老者的活充满了诱惑，却也极端危险。这更像是一场疯狂的赌博。
“我……该如何做？”他声音干涩地问。
“怎么做？哈哈哈！”老者又笑了起来，状若癫狂，“跳下去！然后……活下去！用你的身体去感受！用你的本能去吞噬！归墟之体，本就是毁灭与吞噬的代名词！何须功法？何须指引？活下去！你就是功法！”
剧烈的情绪波动再次引动了他的伤势，他又开始咳血，身体蜷缩起来，气息迅速萎靡下去，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生命力。
“快……快去……”他蜷缩在岩石上，声音变得微不可闻，如同最后的呓语，“我能感觉到……‘清道夫’要来了……在他们来之前……变得……更强一点……哪怕……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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