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因为薇薇安脸上那个过于灿烂，充满了算计的微笑，而变得有些静。
莱恩看着她，看着这个刚刚还像一只受惊的猫，现在却突然变成了准备捕食的狐狸的女孩，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深了。
他不喜欢这种笑容。
这种笑容里，充满了属于人类，复杂的算计，这让他感到本能的排斥和危险。
“你想做什么？”
莱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惕。
薇薇安将那封来自GAPI的信纸，在指尖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用【魅惑之声】加持过的语气开口：
“做什么？当然是回信。”
她用下巴指了指莱恩：“你，我强大的盟友，就是我手里最大的筹码。”
“有了你，我们就不再是被动接受审判的可怜虫，我们是能和他们坐上同一张谈判桌的，平等的‘合作方’。”
“合作方？”
莱恩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了这三个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跟一群满口谎言，随时会从背后捅刀子的人类官员？”
他向前一步，属于狼人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
“烧了它。”
莱恩的语气仿佛在下达一道命令。
“这是唯一的，正确的选择。”
“我们不需要人类的‘庇护’和‘援助’。”
薇薇安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
她看着眼前的莱恩，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那道由种族、历史和思维方式共同构筑起来，深不见底的鸿沟。
在她看来，这是千载难逢，可以撬动整个局势的杠杆。
而在他看来，这是引火烧身的愚蠢行为。
“烧了它？”
薇薇安气笑了，她那颗属于社畜的灵魂，被他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论调给彻底点燃了。
她站起身，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说得轻巧！”
“我们拿什么去对抗‘圣光教会’？”
“用你那高贵，除了长得帅一无是处的自尊心吗？”
“我们连下一顿饭的血浆都要靠精打细算，这座城堡漏得像个筛子，我唯一的‘军队’就是一群蝙蝠，唯一的‘护卫’是个一激动就可能消散的幽灵！”
她举起那封信，像是在挥舞一份项目报告。
“而现在，一个官方组织，一个愿意坐下来跟我们谈，甚至愿意提供物资援助的庞大势力，主动递来了橄榄枝！”
“你却让我把它烧了？”
“你知不知道，这在我的世界，这叫什么？”
“这叫天降甲方！这叫天使投资人！”
“这是能让我们摆脱新手村，直接进入主线剧情的VIP门票！”
一连串薇薇安自创的，莱恩完全听不懂但能感受到其中磅礴怒气的词汇，从她嘴里喷薄而出。
莱恩被她吼得一愣。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她。
在他面前，她要么是故作高雅的女王，要么是坚韧倔强的幸存者。
但从不像现在这样，像一个因为预算被砍而原地爆炸的项目经理。
“人类不可信。”
他坚持自己的观点，但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可信！”
薇薇安把信拍在桌上。
“商业谈判的桌上，就没有‘信任’这个词，只有‘利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切换回了那个逻辑缜密的谈判专家模式。
薇薇安走到那张满是灰尘的桌子前，用手指在灰尘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分析图。
一个圈代表自己，一个圈代表GAPI，一个圈代表圣光教会。
“你看，”她的手指点在代表自己的那个小圈上。
“这是我们，弱小，可怜，但手里捏着一个关键人质，和一个巨大的历史秘密。”
然后，她又画了一条线，将自己的圈和GAPI的圈连在一起。
“我们和GAPI合作，就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和资源。”
“而他们，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他们最想要的——稳定。”
“一个活着，愿意沟通，能牵制‘圣光教会’的凡尔赛末裔，对他们来说，价值巨大。”
最后，她在代表圣光教会的那个圈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叉。
“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把‘圣光教会’这个最大的威胁，直接甩给GAPI去处理。”
“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这叫风险转移，懂吗？”
莱恩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听不懂什么“天使投资人”和“风险转移”，但他理解了她的逻辑。
她的计划，卑劣，充满了算计，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强者的荣耀。
但……
该死的有效。
看着他脸上那副“虽然你说得对但我就是不爽”的表情，薇薇安知道，自己说服他了。
这是他们结盟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磨合。
没有靠武力，也没有靠血脉，而是靠一份来自二十一世纪，充满了社畜血泪，该死的PPT分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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